第二天是元旦,一直到一月四日之前,吉敷都放假不上班。所以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他便搭夕鶴九號的臥鋪車廂前往青森。盡管搭車的人很多,但是身為警察的他還是拿到了票。
坐在夕鶴九號臥鋪車廂的床板上,看著窗外元旦那冉冉升起的旭日,吉敷的心里沒有任何感動,只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糟糕的正月。警方推定通子死亡的時間是二十九日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現在的時刻是元旦的早晨六點。那一天的這個時間,通子已經被殺了,或者說是自殺了。但是,用刀子割斷自己的頸部動脈,而且還是在列車的臥鋪車廂內,這樣的自殺行為不是很古怪嗎?
列車長已經開始查收B臥鋪車廂的床鋪了。吉敷走到A臥鋪車廂,發(fā)現A臥鋪車廂的乘客都還拉著簾子在睡覺。
早上十點的時候,夕鶴九號抵達了青森車站。吉敷下車后,走到國旗飄揚,覆蓋著白雪的站前廣場。這是他第二次來青森,上一次來的時候,他還是個學生,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車站的右手邊并列立著幾個賣蘋果的帳篷,因為天色陰暗,所以帳篷內依舊亮著燈。
車站前的左右兩邊,是有屋頂的拱廊道路,這條路叫做新町路。雪地之國的房舍建筑,和東京明顯不同,第一個明顯的不同之處就是拱廊的屋頂相當高,大約有兩層樓的高度。公用電話亭的樣子也不一樣,所有的電話亭都建在混凝土臺子上面。從地面到電話亭的入口,有兩階樓梯。不過,這里的樓梯只用于沒有雪的日子,冬天的時候,雪會積到蓋過樓梯,那時電話亭就正好立于雪地上。
從車站到青森警局,走路的話大約十分鐘就到了。吉敷在青森警局里沒有熟人。從東京的櫻田門一課老遠跑來青森的調查本部探訪,照理說應該要有個什么原因才對,可是吉敷完全沒有去想這方面的借口,因為他心亂如麻。從學生時代起,他就經常到處旅行,可是沒有一次旅行像這次一樣,讓他有一種強烈的不愉快感。
他走進青森警局正面的玄關,詢問調查本部所在的位置之后就長驅直入,進入一間辦公室。一位年輕的刑警站起來,走到吉敷的身邊。
“有什么事嗎?”那個年輕的刑警問道。
吉敷亮出自己的刑警證件給對方看,表明自己是櫻田門一課的刑警,并說自己對夕鶴九號上發(fā)生的命案有興趣,是否可以讓他看看尸體。
年輕的刑警請吉敷稍等后,便去請示坐在桌子后面的主任。然后,戴著眼鏡的主任站起來,繞過桌子,朝吉敷走來?!拔沂侵魅伍T田。你是特地從東京來的嗎?如果事先聯絡過的話,一定會派人去接你的。”
“我姓吉敷。”吉敷簡單說完,那個年輕的刑警也報出他的姓氏,他叫中山。
“有什么問題嗎?和東京的案子有關聯嗎?”主任問。
“不是。”吉敷回答,“我只是正好有別的事情才來這里的?!?/p>
“哦?”主任的語氣顯得有些疑惑。這也難怪,雖說是刑警,但是特地跑來看一具和自己無關的尸體,怎么說都會讓人覺得奇怪。
主任好像在等待吉敷接話,但是吉敷卻靜靜地站著不說話。雖然覺得氣氛變得有點奇怪,但是吉敷既不想隨便找話題來搪塞,又不想說出鍍金湯匙的事,所以便沉默著。
“要不要先看看死者的遺物?或者是……”主任只好看著吉敷的臉,試探著說。吉敷的心里非常猶豫,但是他努力不讓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
“遺物嗎?……現在在這里嗎?”因為不知道該如何作決定,吉敷便暫且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