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樣子，風聲不時呼號著，外面仍然一個人也沒有。

他打開了窗戶上的鎖，猛地打開窗戶，手緊握鐵格子窗上的鐵條，額頭貼在鐵格子上，仔細地環(huán)視外面的情形。但是他沒有看到什么不尋常的事物，只感覺到刺骨的寒冷。雪地上還是很平整，除了他們剛才踩踏過的痕跡外，看不出有別的痕跡了。雪早就停了，但是附近的原始森林仍然因為不時吹來的寒風而發(fā)出聲響。

他關(guān)上窗戶。剛才開窗使室內(nèi)的溫度降低了，所以大家都鉆進被爐桌里。那時，大家又都聽到外面冷空氣顫抖的聲音，像女人在啜泣。那是拖著長長尾音的咻——咻——聲；夜鳴石發(fā)出和先前不一樣的哭泣聲，大家以被爐桌為中心，幾乎頭碰頭地靠在一起發(fā)抖。

“剛才……是什么聲音?”片岡說，“也是夜鳴石的聲音嗎?”

沒有人回答片岡的問題，因為那是不用說也知道的事。

屏息沉默了一陣之后，大家突然又聽到像女人慘叫的聲音，這次的聲音撼動了黑夜的空氣。但是，這聲音不是夜鳴石發(fā)出來的，而是活生生的人類所發(fā)出來的聲音。片岡又開始發(fā)抖了。

“剛才那個聲音也是夜鳴石的聲音?”他又說。

“不，不一樣吧!那個聲音像真的女人的聲音?！毙√锴姓f。

“可是，為什么會有那樣的聲音呢?”辻發(fā)著抖，呻吟似的說。

“是像夜鳴石聲音的女人聲音嗎?”

“聲音是從哪里傳來的?”

“不清楚啊?！?/p>

“從外面來的嗎?”

“是外面沒錯吧!好像是原始森林那邊傳出來的?！?/p>

“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了，外面太冷了?！鞭y說。他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并不僅是寒冷的緣故?？纯磿r鐘，時間指向十二點五十分。

這個晚上誰也不想冒險了，五人便在房間里鋪了被褥，擠在一起睡覺。雖然有人想回去釧路市區(qū)的家，但經(jīng)過一連串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誰也沒有勇氣在黑夜里經(jīng)過原始森林，回到市區(qū)的家里。

猛烈的暴風雪聲音，讓小田切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他覺得自己像是睡在暴風雪中一樣。原始森林的樹梢被強風狂掃的聲音、風呼號的聲音、雪片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不停地在黑暗中呼嘯著。

小田切覺得自己無法入睡了，因為聽到似乎有什么東西隨風飄動的啪嗒啪嗒聲，所以他轉(zhuǎn)動脖子，尋找聲音的來源。風從緊閉著的北邊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吹動了睡覺時拉下來的窗簾。

面對外面的窗戶都緊閉著，窗簾也都拉下來了，因此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面對走廊的窗戶只拉下一半的窗簾，所以看得到空蕩蕩而黑暗的走廊。

小田切稍微挺起上半身，看看在睡覺的其他人的情形。外面的聲音那么大，除了他以外的一老三少都睡得很安穩(wěn)。

慢慢習慣黑暗后，他才注意到面向外面的窗戶透著淡淡的亮光。那是白雪反射的光嗎?還是黎明將至的曙光呢?室內(nèi)太暗，無法看清楚手表上的數(shù)字?，F(xiàn)在可不能貿(mào)然開燈，打擾了同伴的睡眠。小田切躺回霉味聞著有點重的被褥里，努力讓自己再睡著。他閉上眼睛，調(diào)整呼吸。但是，就在睡意即將來臨的時候，又有新的事情讓他睜開眼睛。

這次是暴風雪的聲音中摻雜著有點像石頭互相敲擊的砰砰聲，讓他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這個奇怪的聲音讓躺在被窩中的他抬起頭，側(cè)耳傾聽。但是石頭互相敲擊般的聲音不見了，只聽到風聲、風雪的聲音和雪片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是神經(jīng)過敏聽錯了嗎?小田切再度把頭靠在用坐墊折疊成的枕頭上。可是……砰、砰、砰……又聽到了。

有誰在下樓梯嗎?小田切的腦子快速轉(zhuǎn)動著，可是，誰會在這個時間下樓梯呢?而且，如果那是某個“人”下樓梯的聲音，那么這個人走路時發(fā)出來的聲音太奇怪了。那是遲滯、緩慢的行動聲，好像每走一步都要仔細確認后，才會再走下一步的樣子；好像是——對了，好像是機器人在走路，非常生硬、提心吊膽、極不自然的走路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