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夜半說我特俗。我承認(rèn)我俗,但也輪不到你情迷夜半這樣評價我呀!
我突然感到有種被人看穿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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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種受點兒挫折就一蹶不振的男人。我像個落魄的叫花子似的從愛情的沼澤里爬了出來,然后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人模狗樣的所謂護花使者?,F(xiàn)在的女朋友,是在一個網(wǎng)站上認(rèn)識的,用網(wǎng)蟲的話說就叫做網(wǎng)戀,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會網(wǎng)戀,我似乎有一種生活在夢里的錯覺,不敢相信自己網(wǎng)戀這種行為,就像泥菩薩不敢想象洗桑拿一樣。
生活在e時代里,對于網(wǎng)戀,我從不懷疑它的虛擬,就像我從不懷疑我不是男人一樣,但我懷疑它是否含有水分,我懷疑我的這份網(wǎng)絡(luò)愛情的重量,就像懷疑從商販那里買回來的豬肉,是否是注水豬肉。
那天晚上,我跟明哲他們幾個在三寶海鮮舫喝完酒,開著我那輛破拉達到一個名字叫自由港的網(wǎng)吧沖浪,在天健網(wǎng)看到一個叫情迷夜半的女孩正在聊天室聊天。我一看這名字有點兒騷,加上我剛剛失戀,就借著酒勁兒,很流氓地單刀直入地問她:“你喜歡和帥哥做床上運動嗎?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三圍是多少?”
她回話說:“垃圾,暈!色狼?!?/p>
我立即回?fù)舻溃骸凹僬?jīng)!”
不過,我很快改變了態(tài)度,承認(rèn)錯誤,賠禮道歉,然后再略施小技,把話題轉(zhuǎn)移到她感興趣的時裝、美食、時事、經(jīng)濟、法律、歷史、文學(xué)、自然科學(xué)……沒想到我平時讀過的幾本破書,現(xiàn)在竟然派上了用場,結(jié)果幾個來回下來,她竟投降了。我見火候已到,便張口稱她寶寶,她說你想跟我聊天就別叫我寶寶。我說行,沒問題。她接著問我,你是做什么的?我說,我是一位服裝設(shè)計師你相信嗎?她說我信。我說,我是一位大廚,就是美食家你相信嗎?她說我信。我說,我是研究市場經(jīng)濟的專家你信嗎?她說我信。我說,我是一位律師你信嗎?她說我信。我說,我是一位大學(xué)的歷史教授你信嗎?她說我信。我說,我是一位職業(yè)作家你相信嗎?她說我信。她說你不要問了,你說什么我都相信。
魚兒咬鉤了。我得意地笑了笑,滿臉的壞。
我一看有門兒,便有點兒得意地說:“你這個傻丫頭,你這么好騙呀,你傻瓜呀,什么都信,為什么我說什么你都相信?”
她說:“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種沒有文化只知道想女人的人。不過,今天你的嘴怎么這么甜呀,你的嘴親了馬蜂窩了嗎?”
“傻丫頭,馬蜂窩誰敢親呀?我親的是蜜蜂窩。”我在這邊哈哈地笑了,“你這個傻丫頭,我不是那種沒有文化只知道想女人的人,這一點你沒看走眼,看來你開始了解我了。不過,傻丫頭,我要警告你,你要注意哦,女人開始了解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心你要失身哦?!?/p>
情迷夜半故作冷酷地回復(fù)我:“哼,小色樣兒,你想得倒美,我跟誰上床,也不跟你上床!”
情迷夜半這樣說,說明她喜歡我。
我了解女人,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喊著要去救火,心里卻盼望著火越燒越旺。這不禁使我想起了臨街的張寡婦,那天我剛下班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樓梯口圍著一堆人,張寡婦與樓下的王嫂正在指手畫腳地吵架,唾沫星四濺,臟字不堪入耳,一邊大罵王嫂是娼婦,一邊表白自己恪守婦道,守身守節(jié)。匪夷所思的是,第二天,王嫂就把自己丈夫和張寡婦堵在自家的床上。
想到這里,我不禁莞爾一笑。于是,我騙情迷夜半說,我始終認(rèn)為男女間相互享受性愛不是誰都可以的,這也要講感情,沒有感情我做不到,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就是畜生了。
一個月后,當(dāng)我見到這位網(wǎng)名叫情迷夜半的女孩兒時,我驚詫得目瞪口呆,臉蛋妖媚,明眸善睞,齒如含貝,身材惹火,害得我那些天夜里常常春夢綿綿。
這次見面堅定了我要把她搞到手的信心。頻繁的短信,電話,吃飯,外出游玩,意想不到的精致禮物,當(dāng)然還有氣勢磅礴的宏偉理想,以及像情迷夜半說的“馬蜂窩”一樣的甜言蜜語。兩周之后,這個叫情迷夜半的女孩兒在我猛烈的攻擊下,終于做了我床上的俘虜。
這個被我擄到床上的姑娘在一家日資企業(yè)做翻譯。
后來她竟跑來傻傻地問我:“志豪,你說咱倆是在戀愛嗎?”
我看這傻丫頭動了真情,連忙安慰她說:“傻丫頭,當(dāng)然,當(dāng)然?!?/p>
她一臉茫然地問:“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
我想了想,故作深沉地說:“你這個傻丫頭,你什么時候腦袋才開竅呀?俗一點兒的說法,這就叫歪打正著;雅一點兒的說法,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傻丫頭,你現(xiàn)在明白嗎?”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地說:“真是奇怪呀,以前我總是一片癡情地去愛,可到頭來受傷的總是我。你說咱倆將來能長久嗎?咱倆相識得是不是有些荒唐?”
為了給她打氣,我十分肯定地對她說:“傻丫頭,是有些荒唐。但生活就是這樣,不能總按常理出牌。你說對嗎?”
情迷夜半滿臉疑惑地問我:“哎,你一口一個傻丫頭地叫我,我是傻丫頭嗎?我傻嗎?我真傻嗎?”
我親昵地擰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頭,我喜歡叫你傻丫頭,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丫頭這個詞更純潔的了?!?/p>
情迷夜半一下子撲到我的懷里,像個溫馴的小貓兒?!澳悄銗畚覇??”
心里暖暖的,于是我也動情說:“我——愛——你!”
情迷夜半在我懷里拱著?!坝心敲炊嗪门?,你不愛,為什么偏偏愛我?”
我突然想起那句很流行的話:“世上本沒有愛,做得多了,便有了愛?!?/p>
這不就是我與情迷夜半的愛情寫照嗎?話到嘴邊,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我恭維她說:“因為你美眉呀!”
“俗!特俗!志豪,你說我怎么說你好呢,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太俗了?!?/p>
情迷夜半的回答讓我目瞪口呆!
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外表高雅,像個道貌岸然的君子,骨子里卻有一份媚俗,盡管我克制著,但時不時地會暴露出來。我承認(rèn)我俗,但也輪不到你情迷夜半這樣評價我呀!
我突然感到有種被人看穿的悲哀。
2
這天,窗外驕陽似火,我赤裸著上身正在家頭昏腦漲地寫著一篇小說。
這時,伊然來電話撒嬌說:“志豪,我想你,我想你了。志豪,你不想我嗎?今天我打老了噴嚏了,從早晨一直打到現(xiàn)在,你說實話,今天是不是想我了?”
“你說你打老了噴嚏是嗎?”
“是呀,是不是你想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