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瑟……”

“什么事，凱？”

聽到她的名字，希瑟的臉霎時亮了起來。單單聽到名字就像回到家，就像久別重逢。她為什么這么久都不愿用這個名字呢？她究竟人在哪里，又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她不能也不愿在多年前就重新申明自己的身份呢？

“我很討厭這個差事，但是有很多問題必須厘清。出院計劃，保險——”

“我有保險。真的有。醫(yī)院會拿到錢的。但是我還不能告訴你賬號和證件號碼。”

“當然啦，我了解?！眲P頓了一下，思索自己說的話，這是她每天說的話，也是其他人成天掛在嘴邊的口頭禪。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但很少是真心話?！捌鋵嵞?，我并不了解，希瑟?！膘湮⒌南Ｍ庵匦氯计?，“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在這里都是個病人。你害怕嗎？你想躲

開某個人嗎？也許你想和精神科的人談談，找個對創(chuàng)傷后緊張失調有經(jīng)驗的人?！?/p>

“我和他們談過了?！毕Ｉ冻鰠拹旱谋砬椋耙粋€怪里怪氣的小個子。 ”

她對舒密爾的評價讓凱不得不認同?！八撠煹氖腔镜木駹顟B(tài)檢測。但是如果你想詳細檢查其他……其他的問題，我也可以安排。 ”

希瑟露出一抹憂郁的微笑，有幾分嘲諷的味道。“有時候你說起話來一副醫(yī)院歸你管的樣子，好像你叫醫(yī)生干嗎，他們就干嗎似的?！?/p>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我在這里待很久了，快二十年，在很多部門都做過……”凱結結巴巴的，好像被逮到說謊話，再不然就是她過度夸大希瑟話里的含意，才會有這種反應。初步的精神報告指出，依據(jù)臨床定義，希瑟神志清楚，但對人沒有特別的同情心或興趣。然而她很注意周遭的事物，凱開始明白，她可以很快地觀察到精微的細節(jié)。怪里怪氣的小個子。那就是舒密爾，一語中的。你說起話來一副醫(yī)院歸你管的樣子。她很注意周遭的事物，然后拿來對付別人。

格洛麗亞·巴斯塔曼特晃了進來，外表還是一副邋遢樣，但是雙眼明亮，炯炯有神?！澳銈冊谡勈裁囱?？”她問，在房里唯一的椅子上落座。她語氣輕快，不帶一絲酸味。

“出院。”凱說。

“凱。”希瑟說。

“有趣的話題?！备衤妍悂喺f，“我指的是出院，不是凱。雖然凱本身也有引人入勝之處?！彼奈⑿κ遣皇请[隱有些挑逗意味？她是不是把凱請她幫忙誤會成是引誘？是不是有人真的知道格洛麗亞的“性”向，

還是這只是無的放矢的謠言，就像大家在凱背后講的那些話一樣？“我撞到頭了?！毕Ｉf。她變得暴躁起來，是小孩鬧脾氣的舉動?！拔业氖滞髷嗔艘桓穷^。我為什么不能留在醫(yī)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