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下意識地回了一下頭,隨即把整個身子轉了過去,看了一眼自己車后面。由于天氣比較涼,車內的窗戶上已經(jīng)結了一層霧氣,他使勁擦了擦霧氣,看到車后面的兩束車燈,才放下心來坐正了身子。
宋萬友看到吳國光的動作,呵呵笑著說:“別緊張,跟著呢。這種小人物我見得多了,不撕下你一塊肉來,哪只狼愿意松口??!”
吳國光無奈地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江天養(yǎng)的車是在跟了一段距離后,故意放慢了車速,讓一臺出租車駛到自己的前面,隨后才調轉車頭向著北京的方向開去的,直到他們快上那條國道時,吳國光的電話才打進他的手機里。
曹胖子一臉壞笑地看著江天養(yǎng)邊開車邊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就這反應速度,咱們都快到北京了他們才發(fā)現(xiàn)?!?/p>
江天養(yǎng)一只手把著方向盤,一只手接起了電話:“抱歉!抱歉!剛才接了單位的一個電話,讓我們趕緊回去,說有緊急的采訪任務,所以只能先走一步了?!?/p>
吳國光知道這是江天養(yǎng)耍的一個手段,本來想發(fā)作,但又實在是不敢,只好和顏悅色地說:“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什么事情吃完飯再說嘛,你們就這么一走,我和老宋不是白陪你們挨了半天餓嘛!”
江天養(yǎng)哈哈笑著,正要說幾句安慰的話,電話那邊已經(jīng)換成了宋萬友:“老弟,我是宋萬友啊,要么就這樣吧,咱們直截了當?shù)卣f,今天這事情你看怎么樣能化解掉?”
“什么算是化解呢?”
“就是不要報道,你要知道,這事情一旦報道出去,對于L市交警的形象影響太大,L市的交警在省里可都是典型啊,旗幟好不容易樹立起來……”
江天養(yǎng)打斷了宋萬友的話:“宋處長,你也是一個老新聞了,我舉個例子吧。假設說一個交警扣了一臺車,那么這個交警本人有放車的權力嗎?肯定沒有,只有交警的領導才有權決定放或不放。我們當記者的也一樣,我們只有采訪的權力,報道不報道的權力不在我這兒,我也有我的領導??!”
宋萬友聽到這里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只說了一些天黑了,小心開車的客套話,隨即掛斷了電話。此刻吳國光也明白事情終于是鬧大了,連忙伸出五個手指頭問宋萬友:“這個數(shù)行不?”
宋萬友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把襪子脫下來,加上十個腳趾頭都不一定夠了!”
吳國光傻在車里,老半天才一臉焦慮地看著宋萬友說:“那你說該咋辦?”
宋萬友讓司機先把車停在路邊,自己沉思了一會兒,隨后從口袋里摸出手機,調出一個號碼,把手指放在撥出的按鍵上,轉過臉來問吳國光:“辦法只有一個了,他們《中國法制觀察周報》總編輯和我一個老朋友是同學,我聯(lián)系一下那個老朋友,讓他在中間給引薦一下,你明天去北京吧,直接到報社找去?!?/p>
吳國光知道宋萬友的意思,此時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懸在了懸崖的邊上,手中只有宋萬友這根不知道會不會斷掉的繩子:“你不打算陪我去嗎?”
宋萬友按下?lián)艹鲦I,趁著電話還沒有接通,他沖著吳國光點了點頭說:“看你的運氣了,自己的夢自己去圓吧!”
三
媒體的級別在中國特別是在北京有著嚴格的區(qū)分。從媒體的采訪范圍來說,總體上可以分為兩大類:中央級媒體和地方級媒體。類似于中央電視臺、新華社這種中央級媒體可以在全國范圍內進行采訪和新聞報道,他們的記者到地方省市去采訪時,當?shù)氐男麄鞑块T都會小心翼翼地接待,生怕某一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紕漏,最終讓當?shù)氐呢撁嫘侣劚慌冻鋈?。而地方媒體就只能在本行政區(qū)域內從事新聞采訪和報道工作,省級媒體可以走遍本省、市級媒體可以走遍本市,一些縣或者是縣級市的媒體更是只能窩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上活動。這些地方級媒體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地方級媒體的記者是絕對不可以越界采訪的,更不可以報道非本行政區(qū)域內的負面新聞。否則一旦出現(xiàn)A省的媒體記者去了B省的區(qū)域揭了人家老底,或者C省的媒體記者在D省挖出幾條猛料的情況時,相關的媒體領導之間總是會出現(xiàn)一些不愉快,畢竟大家都是搞新聞的,你叫你的記者來我這里曝光,是不是有新聞侵略之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