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到這一點的崔德貴把心一橫,吩咐幾個傻在那里的工人先找來一大塊厚厚的鋼板,用鋼板把礦井那僅兩三平方米見方的井口蓋了個嚴嚴實實。隨后他又讓工人們開著平時裝煤用的鏟車把已經(jīng)開采出來的近百噸煤炭均勻地推平,掩蓋住了鋼板和鋼板下面的井口。當然,崔德貴沒有忘記讓工人們把砸塌宿舍的大石頭和散落在煤礦周圍的石頭都清理掉。
當上百噸的煤炭被均勻推平覆蓋在礦井上之后,崔德貴用眼睛目測了一下鋼板上面的煤層厚度,已經(jīng)接近一米左右了,他這才開始打點其他的事情。
他先讓自己的老婆趕緊下山,從銀行里提出50萬的現(xiàn)金,平均分給那幾個沒當班的工人,隨后又從廢墟里找到了礦上的花名冊。
遣散了工人后,崔德貴吩咐老婆按照花名冊上礦工所留下的電話號碼挨個兒聯(lián)系死者家屬,隨后又找來了自己的弟弟和平日里幾個要好的哥們兒。
“你們就把家屬全部拉到內(nèi)蒙去,找個小旅館安頓下來,事情沒完一個都不許放走。每家賠償40萬,并且告訴他們,按照國家制定的標準他們只能得到20萬,多出的那20萬元就是封口費,誰要是泄露出一個字,連本帶利我全他娘的要回來!”崔德貴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地囑咐著。
弟弟點了點頭,隨后吩咐大伙:“都帶上家伙,誰不老實就嚇唬一下!”
崔德貴搖了搖頭:“不用,40多個死鬼家大多都是云貴一帶的,真正本地的才三個人。再說咱們本身給得就多,估計不會出大事情!”
隨后,崔德貴又交代老婆如何處理一些善后的事情,連夜便自己開車跑到了北京,找到了萬麗娟后,用她的身份證在賓館里開了一間房。隨后,他又開車跑到河北,買了幾張電話卡,然后就一直躲在賓館里等待著老婆處理完一切叫他回去的電話。
雖然從事故發(fā)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但是由于一些死難礦工的家實在離得太遠,所以還有十多個人的撫恤金沒有發(fā)放出去。由此一來,崔德貴的老婆只好和那幾個幫手窩在鄰省一個小縣城的賓館里。
也正因為事故還沒有收尾,所以崔德貴每天都是伴隨著噩夢醒來。
二
在S市車站附近的一個小飯館里,江天養(yǎng)和劉東海正滿頭大汗地吃著拉面,熱騰騰的面條碗里冒著蒸汽,劉東海不得不一會兒把眼鏡拿下來擦拭一下。
“那個姓崔的老小子原以為把井口一蓋就天衣無縫了,哪里知道消息還是傳到了我的耳朵里!”劉東海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大坨面條放進嘴里,面條很燙,他一口一口地吸著氣。
“消息是怎么走漏出來的?”
“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前面那個老婆,也不知道從哪里打聽說是出事了,就開始四下里找崔德貴。結(jié)果一下子,整個縣里就都傳開了。”
“既然縣里已經(jīng)傳開了,那為什么當?shù)氐陌脖O(jiān)部門和政府不調(diào)查呢?”
“這地方你還不知道?哪一級都怕出事情,畢竟事故和這個掛著鉤呢!”劉東海用筷子往自己腦袋上指了指。江天養(yǎng)知道他所指的是烏紗帽,會心地笑了。
“這里都是這樣,一旦出事情了,先是看礦上自己能不能處理清楚。如果礦上能處理清楚,安監(jiān)局才懶得給自己的事故記錄上再多記上一筆呢!”劉東海放下筷子,“去年春天我們這邊出過一個事兒,一家已經(jīng)被查封了的礦井偷著生產(chǎn),結(jié)果出了事故,死了一個小班的工人,不到20人。明明是已經(jīng)關閉了的礦井還發(fā)生了事故,你說安監(jiān)部門能沒責任嗎,結(jié)果你猜上面怎么說這個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