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又補充說:“不過,我們經(jīng)常手拉著手走路,他還曾經(jīng)擁抱過我。”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我必須告訴你,年輕人,我的女兒納塔莉夠讓我很頭疼的了,沒想到你和布克曼·尼爾又……”他的語氣有些難過。
“我知道,”我說,“對不起。”
“一個年輕人和比他大很多的人有曖昧關系,我并不認為是錯誤的,不過,我真的擔心你的選擇?!?/p>
擔心?他是說尼爾,他的干兒子嗎?“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是這樣,”他表情嚴肅地說,“布克曼不可靠,他有很多問題,非常非常嚴重的問題?!?/p>
“或許吧,可他看上去很正常啊?!?/p>
“我不是說你不能見他。就像你說的,你們的感情已經(jīng)很深了。以往的經(jīng)驗告訴我,要是一個年輕人滿腦子想著一件事情,那么,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不過,我希望你能讓我隨時了解情況,要是你覺得事情不妙,我希望你馬上告訴我?!?/p>
我覺得,我好像剛剛買了一輛二手福特汽車,而銷售員才想到提醒我:只要我在停車場不要用力踩剎車,汽車基本上就不會爆炸,不過最好還是留點神,把眼睛睜大些,注意是不是有冒煙的跡象。
我說:“好吧,我會記住你的話。可是,他現(xiàn)在真的很正常,我們的關系也很好?!?/p>
“是嗎?那我就很高興。”他說,然后他把輪椅轉(zhuǎn)了個圈,從后面的書架上拿下了一個瓶子。“你想來幾粒藥丸嗎?”他問。
“這是什么?我看著那個白色的瓶子,好奇地問。
“讓我看一看,”他說著話,把眼鏡拉到鼻梁上,仔細地閱讀標簽。“我剛剛從郵遞員那接到的,所以還不能確定……啊,就是它,沒錯。這是一種良性抗憂郁藥,吃了它,能讓你感覺更平靜?!?/p>
我聳聳肩:“好啊,那就給我吧。”
他把瓶子交給我,我把它放到外衣口袋里,和我的香煙放在一起。
現(xiàn)在,我媽媽抬頭看看我,微笑起來。她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滿臉微笑,似乎她是為我而自豪,或為別的什么事而驕傲。
“你現(xiàn)在是個獨立的年輕人了,”她終于開口說話了,“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很驕傲?!?/p>
“謝謝?!蔽艺f,我看著我的牛仔褲上,摸著膝蓋處那個窟窿眼兒。
“你想聽聽我最近寫的詩嗎?我只寫完了第一部分,寫得有些質(zhì)樸,但這是我的心靈之旅,和我創(chuàng)作性的潛意識融為一體。我認為它對你一定有幫助,因為作為自由而理性的年輕人,你也開始了心靈的旅行?!?/p>
除了我媽媽、芬奇大夫和霍普,似乎有越來越多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我和尼爾的秘密,其中就包括阿格尼絲。就在最近的一天下午,她走進電視房,目睹了我和尼爾迄今為止最親密的接觸。
當時,我的頭枕在尼爾的膝蓋上,尼爾的手放在我的頭上,輕輕地撫摸著。
她驚叫起來:“你們是怎么回事?”
尼爾告訴她:“不要大驚小怪,也別打擾我們!”
阿格尼絲生氣極了,乃至于有些發(fā)抖。當她離開房間時,我們兩個人同時站了起來,似乎都有些尷尬。
我在醫(yī)院里呆了兩個星期。我離開后,芬奇大夫給學校當局打了電話,向他們做了詳細的解釋。他說我自殺未遂,需要輟學六個月,接受他的專門監(jiān)督和治療。
芬奇大夫的方法似乎很奏效,因為學校果然不再打電話過問這件事了。
在我回家后的第三天,我媽媽走進了家門,來到廚房粒,看到我一邊抽煙,一邊用她的鐵鍋烹制一根熏豬腿。
“最近你總是在芬奇大夫家里住?!彼f。
“嗯、嗯,”我含糊地回應。我覺得我無須提醒她,正是她本人的原因,才迫使我寄人舍下,一味在別人家里晃悠。
“我認為,讓你和那么多人交往是好事?!?/p>
這倒是真的,我想。我的確喜歡芬奇一家人,喜歡與他們接觸。他們中總有人不喜歡睡覺,總有人想方設法尋找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