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下次再見到了,也一定很難再認出彼此了吧。都會長大的。也都會相互遺忘的。喬蘇當時是這樣在心里說服自己的。
06
電梯升到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最后停在第八層。
兩個人一同走出了電梯。易舒意識到了什么,一邊走一邊問身后的喬蘇:“那個,剛剛就覺得奇怪,原來你也是來醫(yī)院探病的?”
“啊,對。一個親戚?!?/p>
“是么……也在八樓?介意我問是什么病嗎?”
“哦,沒什么。也算不上是什么‘病’吧!”喬蘇像是刻意躲避著某種敏感的字眼一般而趕忙岔開了話題說,“對了,易叔叔,您是來看望誰的?”
對方沉吟了片刻,眉頭也在聽到喬蘇的問題之后不經(jīng)意地皺起。良久,喬蘇才聽見他略微哽咽著的聲音:“……我女兒?!?/p>
--女兒么?
喬蘇怔了怔,眼神里面驀地就閃動起了異樣的光點。他剛想要開口再問些什么,卻看到停在護間門外的一名護士急沖沖地朝易叔叔走了過去。
易舒看見她的臉色與神情,仿佛察覺到了某些微小的異常,趕忙問道:“怎么啦?”
護士壓低聲音,迎上來面露惶恐地對易舒說:“易先生,您可算回來了,快點兒過來吧!您女兒在拆開紗布之后的情況非常糟糕……”聽到這句話的易舒什么也沒再說,他連還站在自己身后的喬蘇都忘記了,徑直地走進了前邊不遠處的護間里。
在他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喬蘇隱約聽到里面?zhèn)鞒隽艘粋€女生歇斯底里的憤怒的尖叫聲:
“--你們這群騙子!你們說過會好的!為什么我的右眼還是看不見?!為什么還是……”
只是門很快就被緊緊地關上了,聲音也被關在了護間里。與此同時,有兩個實習護士捧著記錄本子從里面走了出來。她們朝著喬蘇這里的方向經(jīng)過,還可以清楚地聽到她們富有同情色彩的低聲議論:
“嘖嘖,真是夠不幸的,你知道么,聽說已經(jīng)做了好幾次的眼角膜移植了,可惜都在過后產(chǎn)生排斥狀態(tài)……”
“要命,那要花上多少錢啊?對了對了,你看到她爸爸沒,才三十幾歲,都老成什么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