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腦子沒有任何問題。”專家看了冷然的片子給出了與姑姑相同的判斷。
爸爸將信將疑跟姑姑回憶著冷然的癥狀。
“都不知道什么病點什么滴?。磕銈兗胰司褪菦]事瞎鬧騰!估計就是重感冒,要是非想上醫(yī)院看病,就來我們醫(yī)院,跑到那么不三不四的醫(yī)院,沒出診斷就給下藥,好好的孩子也給你們折騰病了!頭疼不一定就是腦子的問題。趕緊轉(zhuǎn)我們這邊來!”姑姑鄙夷地瞪著爸爸,勒令冷然下午來他們醫(yī)院看病。
那邊的藥已經(jīng)出了四天的,還沒有點完,爸爸把取出的藥塞進后備箱,愁云慘淡萬里凝地載著冷然投奔姑姑去了。
姑姑繼續(xù)保持著一臉瞧不起,但卻鞍前馬后張羅著各位專家的會診。大醫(yī)院果然訓練有素,也就半個小時,驗了血,冷然就被確診了,帶狀皰疹。皰疹長在后背上,一般人長在哪哪疼,幾乎到任何小診所都可以簡單直接地確診??汕桑淙坏暮蟊骋黄t疹,但她自己卻未覺得疼癢,竟是頭疼欲裂。原本并不是什么大病,頭疼的確因為點滴而減緩了,糟糕的是那未確診就盲目點進身體的藥液,危害了冷然的腎。簡單說就是帶狀皰疹,癥狀頭疼,醫(yī)院誤診,打藥治頭,頭疼減緩,腎臟中招。
姑姑數(shù)落著爸爸的愚昧,說前幾天的治療相當于看了獸醫(yī)。原本沒事,現(xiàn)在有些麻煩,讓冷然先住院幾天,治腎,還要防止有什么并發(fā)癥,而后再回去修養(yǎng)。她摸摸冷然的頭,說,“沒事,就是你爸折騰的。過兩天就好了?!?/p>
據(jù)說帶狀皰疹一般發(fā)生在中老年身上,年輕人過勞、心理壓力過大,免疫系統(tǒng)遭到破壞也可能發(fā)作。冷然心想,明明是個閑人,還厚顏無恥地得了跟過勞有關(guān)的病,真是諷刺。姑姑說是神經(jīng)性的疾病,跟高度緊張有關(guān)。
從小到大,這是冷然第一次住院。在姑姑關(guān)照下她住了雙人的高干病房,另外的床沒有安排病人。住院的第一晚,媽媽陪在冷然旁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閑話家常。媽媽舊事重提說起愛情、婚姻等等她認為迫在眉睫的話題。冷然見到姑姑就心里有底了,從絕望逐漸向歡實過度,甚至還感到幾分初來乍到的新鮮,又拿出強悍的架勢不想和誰相依為命了。雖然聽大夫說她的腎正在經(jīng)歷考驗,她卻浸淫在全身的疼痛中,并不覺得腎的疼有多一分的嚴重。
“求婚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肯定?!眿寢尶釔垡阅挲g為靠山,高屋建瓴歸納經(jīng)驗。
“目前男人們對我的肯定都比較小?!崩淙徽f是不愛討論這問題,卻總是暗里較勁,想把媽媽說沒詞了。
“婚姻是人生的必經(jīng)之路。”
“我考慮繞道而行。婚姻無非是讓人看清愛情的局限和真相,把變質(zhì)顯得冠冕堂皇,我心理素質(zhì)不好,暫時承受不了?!?/p>
“自以為成熟,其實你還是心理年齡太小,被肥皂劇蠱惑了,以為地球可能圍著你轉(zhuǎn)??!生活都是三天好兩天壞,總要找個人一起走,兩個人相互扶持,挺幸福的?!?/p>
“兩個人都挺善良的,都裝做被蒙在對方的鼓里?沒意思死了。媽媽,我都病了,您就別來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那一套了。全當我是個怪胎好不好?”
媽媽瞪了冷然一眼,沒接茬。冷然琢磨琢磨又接了一句“結(jié)婚就是作踐自己”。
“你是一直沒碰到合適的人。你小的時候眼光太低,隨便誰說點什么你就動心了,二十出頭最好的年紀都跟混蛋一起了。但是你得相信,好男人非常多,你終會找到合適的,前提是不可以比上帝還挑剔?!?/p>
“我挑剔什么了?瞧他們一個個缺心眼的樣子。還想跟我結(jié)婚?做夢!”
“孩子,你跟我說實話,你是裝有性格呢?還是真不結(jié)婚了?”
“憑什么不結(jié)啊?你們都結(jié)了,憑什么剩我自己一個人?。∥沂钦f慢慢來,這不沒有合適的嗎?我沒見著兔子,我撒什么鷹???我又不是鐵樹,干嗎不開花?你等我遇著喜歡的,我給你好好結(jié)一個!”
“你看,你現(xiàn)在生病媽媽陪著你。要是你有愛人,這時候你一定希望他陪著你,有那樣一個人在身邊是不一樣的?!眿寢屨Z氣緩慢,還帶著絲絲遺憾。
“哪樣一個?”
“睡覺?!?/p>
“我后背疼?!?/p>
第二天一早,姑姑精神抖擻目光如炬來到病房。她見冷然媽媽占了另外一張床,顯然是一夜未歸守在了床邊,面露慍色。
“姑,我牙不疼。你快回去,別耽誤別的患者。”冷然有點怕她,從小姑姑就總嚇唬說不乖就給她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