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順理成章。在早春的一個晚上，彼德來到夏洛特的門前，準(zhǔn)備向她求婚。夏洛特居住在位于公園和麥迪遜大街之間的漂亮街區(qū)里的單間公寓。彼德剛下班，從地下通道出來，正好經(jīng)過一個韓國市場，他決定買些花。他想選雛菊，它們看起來如此迷人。雛菊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當(dāng)彼德從容器中取出這些花的時候，水珠沿著花莖滴落到他手上。又到了太陽該隱匿的時候了，但是，此刻的陽光依舊，讓夏洛特居住的街道看起來像剛剛被點燃一般明亮。那些褐色砂石看起來比之前柔和了，空氣中也彌漫著溫暖，這一切讓彼德感覺悠悠然。在初春的夜晚，任何一個手持鮮花，準(zhǔn)備向一名女子求婚的青年男子，在穿過一條漂亮的街區(qū)時，都無法全然忽視該屬于這個特殊場合的那股浪漫氣息。彼德確實感覺到浪漫、緊張還有渴望。他的外衣口袋里裝著一個小絨盒，里面有一枚鉆戒，雖然那顆鉆石不是極其奢華，卻依舊散發(fā)著炫耀的光澤。

夏洛特那天穿了件比往常淡雅的衣服，又正好做了頭發(fā)，使得她看起來出奇年輕。她的直覺告訴她一些事情即將發(fā)生。夏洛特給了彼德一個溫柔纏綿的吻?！岸嗥恋幕ò?，我去把它們放到花瓶里，”她從他手中取過那些花，“這下我有足夠的花瓣可以玩兒‘他愛我，他不愛我’的游戲了。”

他們在雙人沙發(fā)上坐下又聊了一會兒。一如既往，彼德望向懸掛于壁爐上方那個看過無數(shù)遍的雕刻畫框， 那是從一本18世紀(jì)法國舞蹈介紹書上了解到的，是夏洛特的父親和繼母送給她的21歲生日禮物。

彼德決定表現(xiàn)出這個特殊時刻該有的愉悅?！拔覀兒缺銠壈桑俊?他說。夏洛特通常都會在她的小冰箱里存一瓶。她看向他，四目相交。

“香檳？我們要慶祝什么？”

“哦，我也不知道。夜晚的到來？你的新發(fā)型？”

夏洛特淺笑著走向廚房。從彼德身邊起身走開時，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想象著他正在看著她。而彼德確實是在盯著她看，伴隨著一股欲望，記憶被喚醒，她的脖頸從后面看起來很漂亮。她拿著一瓶香檳和兩個空酒杯回來?！敖o你，”她說，“你知道怎么開?！?/p>

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一個小幽默，有一次她父親很生氣地教彼德怎么才是開香檳瓶最好的方式。他用拇指輕壓木塞并同時旋轉(zhuǎn)瓶體，像之前被教的那樣，伴隨著輕輕飄出的一點氣，木塞掉了下來，而不是被彈出。

彼德將兩個人的杯子里各倒了半杯，半杯之上是跳躍的氣泡。

夏洛特和彼德都多喝了一些。

“我們機構(gòu)下星期有摩洛哥農(nóng)業(yè)人士來。”夏洛特說，“他們要見這些講法語的魁北克研究者，這些研究員對大麥作了些很有意思的研究，大麥幾乎占摩洛哥出口的3%?！毕穆逄氐谋砬檗D(zhuǎn)向一種戲弄，“很奇怪的是這些摩洛哥人還問了不少關(guān)于這個地區(qū)高爾夫球場的信息。我不認(rèn)為這次會有什么旅游機構(gòu)的負責(zé)人一起過來。”

一縷微風(fēng)從窗外吹來，帶進些許柏油的氣味。談話中有短暫的停頓。彼德將彼此的酒杯續(xù)滿。正當(dāng)他這么做的時候，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約翰森妻子的倩影，他感覺好像陷阱就在自己腳下。他努力穩(wěn)住自己拿著酒瓶的手。好吧，沒什么，不可能的就是不可能的。他瞟向夏洛特，看到她雙眼迷人的樣子。沉默持續(xù)了好幾秒，比通常的談話間隔長。彼德小啜了一口香檳然后透過杯子看著夏洛特。她把頭看向別處。她緊張，這使得彼德對她心生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