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車趕到溫德公園,馬赫森之熊正在吃甜筒,穿著他那一成不變的POLO衫和短褲。安妮的打扮在一群衣著時尚的人里反而顯得另類。她穿著件顏色混雜的T恤,我不確信在阿姆斯特丹還能找到這種款式??稍隈R赫森,似乎這樣的打扮并無不妥。
氣溫二十八攝氏度,我從墻壁上的溫度計(jì)上看到的。風(fēng)吹過來,不知為什么,今年的暑天比往年都涼,潮濕的天氣似乎擰得出水來。
露娜先看到我。
“爸爸!”
“我的小太陽!”
她跳起來,胳膊環(huán)繞著我,將整個身體都吊在我脖子上。
我大笑,給了她一個擁抱。我眼角的余光瞥到安妮正看著我們。這是一幕父親和女兒親密無間的動人場景。雖然頭疼,不舒服,我還是堅(jiān)持著。然后,我放下露娜,伸展開手臂,展現(xiàn)出最熱情的笑容。
“丹尼小子!”托馬斯喊著,擁抱我,還在我肩上重重一拍。
“嗨,肥仔!很高興見到你!”
“嗨,丹?!卑材菸⑿χ蛘泻?,我從托馬斯粗壯的胳膊中掙扎出來時,她親了我三次。沒親在嘴上(可別親我嘴)。
“露娜問你去哪里了。”
“嘿,寶貝,你看起來很好。露娜要爸爸給買個冰激凌嗎?”
“她剛吃過一個?!卑材輷崦赌鹊念^,告訴我已經(jīng)給露娜擦了防曬霜,還拿包裝盒給我看。
“我不知道它是否對你有用,但這周商場打折。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育兒經(jīng)噢?!彼龑ξ艺UQ?。
站臺上傳來歡呼聲、口哨聲。演唱會就快開始了。
安妮說他們來這之前到墓園去了一趟,卡門的墓地看起來很美。
我踮起腳尖站著,凱斯正要開始唱他的搖滾。
“我計(jì)劃明天去?!蔽彝高^嘈雜聲高喊道。安妮盡力想說點(diǎn)別的,我做個手勢表示我聽不見她說話,她這才無奈地閉上嘴巴。
托馬斯跟著大家喊開場倒數(shù)。
我每晚買醉/不醉不歸/夜晚到黎明/為了你我永遠(yuǎn)不醉/我想要更多更多 多過我所有的/更多更多/多過我所有的
托馬斯晃動著他令人印象深刻的身軀,那樣投入,看上去像是歐洲1986“倒數(shù)計(jì)秒生活”音樂會的存檔電影片段。他的禿頂上閃著汗珠。
歌聲結(jié)束時,觀眾歡呼。托馬斯用手指打著口哨。他的POLO衫像臺上那位歌手的粉色襯衣一樣濕透了。安妮問我最近過得怎么樣。
“挺好的!”我說得有點(diǎn)輕描淡寫。她揚(yáng)揚(yáng)眉毛。
“噓!”托馬斯說,“我喜歡這首歌?!?/p>
臺上的歌手閉上眼睛,輕聲唱道:
我從不想念你。清晨我醒來,身邊是陌生的女人,我從不想念你。
我落淚了。
我走進(jìn)我們曾經(jīng)常去的酒吧,但我從不想念你。
安妮看到了,伸出手臂放在我肩上,我的胳膊環(huán)著她的腰,淚如泉涌。
不,我從不想念你。
安妮輕輕撫著我的背。
從不想你/不,我從不想/我從不想/我從不想念你。
淚水滾過臉龐。安妮親吻我的面頰。托馬斯尷尬地站在那里。
“我們往前點(diǎn)嗎?”歌曲結(jié)束時,他喊道。
我擦掉眼淚搖搖頭。“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可能要來?!蔽冶M可能以平靜的語氣說。
“噢,那很好?!卑材菡f,“我認(rèn)識她嗎?我們在葬禮上見過她嗎?”
我想了想,有可能他們的確見過羅絲,會認(rèn)出她。我舉起露娜放在我肩膀上以爭取一些反應(yīng)的時間。
托馬斯站在我面前,“我希望是你同事。是俄羅斯名字的那個?”他熱切地問。
“在葬禮上穿得很醒目的那個?”安妮補(bǔ)充道。
“娜塔莎?不,不是她?!蔽艺f,“我想你不認(rèn)識她,是我,嗯,在菲利斯認(rèn)識的。她叫羅絲。”
安妮轉(zhuǎn)臉向著舞臺。
“我打賭你已經(jīng)和她那個了。有沒有?”托馬斯低聲問。
“我聽到你說的了?!卑材輩柭曊f,“哈!多惡心。丹可別夢想做這樣的事?!?/p>
這就是托馬斯和安妮令人愉快的地方:每次碰到尷尬的問題之后,總會有另一個人為你解圍。所以只要閉上嘴,等兩人中的一個用夫妻間的拌嘴糾正另一個就行。
羅絲出場了。
一路上她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她那條短裙、修長的雙腿,她那種倜儻的姿態(tài),的確風(fēng)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