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輕輕拍著我的背,他的懷抱對我來說像是鎮(zhèn)靜劑一樣,隱約間讓我覺得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孩子。忘記在哪里看過當一個男人摯愛一個女人時,會像疼愛孩子一樣疼愛她。這一夜的夢里面是一條鐵軌,銹跡斑斑的站牌上寫著陌生的地名,鐵軌的盡頭是湛藍的天,云朵像是小時候家門口會賣的棉花糖。
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我對上紹凱看著我的眼睛,彼此都知曉了什么都不用說。我苦笑了一下,扎進我的懷里。
我,陳夢,何德何能,讓你們全部如此待我。
如我所料,紹凱還是答應了孫亦去工作,生活開始歸于正軌,甚至開始有了一些好的轉變。只是他們更加辛苦,每周只有一天休息還要去接一些商家的駐演,或者去酒吧做樂隊。我一個人的時間多了起來,很多時候超市半夜有貨入庫,他們就要守夜不能回來。紹凱每次臨走都會一再的提醒我一定要鎖好門。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吶,有時還不如小孩聰明?!苯B凱拉著我的手,上次的燙傷很久都無法愈合,最后還是留下了淺淺的痕跡,“你一個人睡,我不放心。”
“你怕有人入室劫色?”
“胡說八道,”他笑,“不過……真有點怕?!?/p>
“放心啦,你不知道我以前多厲害,一般的男的真不一定打得過我?!?/p>
紹凱不太相信地看我一眼,“就你,胳膊細成這樣。你要是真能打,那天晚上怎么嚇的連動都不敢動的?”
“哪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想到是哪天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了,“那天其實……”
“好了,我該走了。一個人乖點啊?!?/p>
當整個家又只剩下我一個人,回憶又有泛濫的苗頭。那天夜晚兩個人先是搶了我的包,看我沒有反抗也沒有跑走,竟然又折回來,賊笑著動手動腳起來。當時那條街道我不認識,漆黑得沒有行人,游蕩的出租車根本不曾注意到這邊,又或許注意到了卻不愿意多管閑事吧。那時我確實沒有任何掙扎,甚至一動也沒動,表情空洞的確實像是嚇壞了。紹凱的出現(xiàn)打破了僵局,他將我推出了一個漩渦,然后自己陷了進去。
其實他不了解我才是漩渦的中心。
一個人待了一段時間以后我又開始想去做點什么了,應該說這樣的心一直都在,并且隨著時間越來越強烈。其實我知道紹凱也正在存錢,打算租個好點的房子搬出去住,當然這絕對是為了我。相對的,當我在外面看見櫥窗里那些好看的男裝,就想要有一天能夠毫不猶豫地買給他。
白天想出去工作是不可能的,紹凱根本不會同意,我也真的不想因為這種事再和他吵。和一個為你好的人吵,其實也是反向的傷害自己。于是一個他們都不回來的晚上,我又去酒吧唱歌了。事實上,這個偏僻的平房區(qū)向外走越來越開闊,有一所高中,幾家網(wǎng)吧,也有零星的檔次不高的小酒吧,很多都是學生,或者一些錢不算多的小商人。上次那家,被紹凱鬧過事我不可能再去。于是我去了另一家,只因為它的名字讓我喜歡。它叫做“城池”。
老板坐在底下讓我上臺隨意唱一首歌,我把話筒從話筒架上取下來,輕唱了一首《暗涌》。
我的最后一個音還沒收起,臺下已經(jīng)傳來了掌聲,老板走上來對我說:“你想上班,隨時可以?!?/p>
“老板,我只唱歌?!?/p>
“呵,”老板很了然的笑笑,“你想唱歌你就唱歌,你人在這兒,沒人能勉強你什么,萬事都在你自己。假如有人找麻煩自然會有人管。”
一句“萬事都在你自己”,讓我安下心來。雖然我知道,這樣的地方,錢賺得最容易,應付起來也最耗費心力。
但是,我也想再試一試為別人而活。
夢里的那條鐵軌真實而冰冷,有一些預感憑空而起,塵埃飛揚,卻無處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