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玲可不接受“有點沖動”的說法，她用右手托住美麗的下巴，“你當(dāng)時傷得比他嚴(yán)重得多，滿臉都是血。至于陳錫嘛，估計沒見過什么叫玩兒命，所以只是嚇得夠嗆，癱在地上了。還有，別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說，我們早就沒關(guān)系了。我當(dāng)時撲到你身上，不是怕他挨打，我是覺得你這樣的男孩為他負(fù)上刑事責(zé)任特別不值得?！?/p>

這句話讓喬迪的臉?biāo)查g紅了。蘇玲玲注意到之后馬上生硬地轉(zhuǎn)了話題，“噢，TC的每份初案我們都有認(rèn)真討論。可是，你也看到了，結(jié)果就是一直在接觸。你能不能別順著季岑的思路？我們更愿意把這次合作過程看成兩個人談戀愛的過程。你們銷售不是常說，無論你銷售的是什么，首先你得銷售你自己。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喬迪點點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口腔里漸漸散開。盡管他還不能從她的提示中切中要害，但蘇玲玲其實幫他否定了一條路。他想到她關(guān)于銷售自己的話，也許就是那次打架事件，他無形當(dāng)中在蘇玲玲面前銷售了一次自己，所以蘇玲玲愿意給自己幫助。

蘇玲玲接了一個電話，好像有人和她討論招聘的事，她在電話里提到一個叫游藝的人。喬迪無意間聽了幾句，便被她談話的內(nèi)容所吸引。對著電話，她先肯定游藝的形象舉止都十分出眾，能力評測的分?jǐn)?shù)也很高，但性格測試的成績卻相當(dāng)糟糕。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是希望留用游藝。但蘇玲玲強(qiáng)硬地提出反對意見，“性格測試最后進(jìn)行，不是因為它不重要。恰恰相反，它是最后最重要的門檻……我要用的人應(yīng)該努力上進(jìn)，但絕不是急功近利、不擇手段……我不可能有那么多時間去控制他的爆發(fā)力，萬一爆發(fā)力變成破壞力怎么辦？市場部的人要目標(biāo)明確，但如果是欲望就很危險了。這種人覺得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旦覺得自己吃虧了，保不齊就干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我不想把一顆不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懂我的意思嗎？”

蘇玲玲打電話時的張弛有度和條理清晰，還有她把性格測試放在很重要位置的說法，都讓喬迪覺得有趣。蘇玲玲發(fā)覺喬迪在看自己，干咳兩聲，講話的口氣也開始溫和。喬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禮貌，于是轉(zhuǎn)過頭，透過落地窗有意無意地關(guān)注開春的景色。路邊一片連翹開得熱鬧，黃燦燦，卻不扎眼，也不媚俗。他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就是蘇玲玲在電話里提到的應(yīng)聘者，叫什么來著，噢，游藝。按蘇玲玲的說法，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通過了ON1883的初試和復(fù)試，能走到這一步真不容易，他可能正信心滿滿地等著入職通知吧。喬迪卻正目睹他的命運轉(zhuǎn)折，換作別人，多半會產(chǎn)生看日本AV時的那種臆淫快感，好像自己能視別人的命運如草芥。但喬迪不，他想如果那測試確實反映了那人的性格，那他又何苦呢，如果每個人都想要出類拔萃，那還有誰來襯托你的出類拔萃？看看那片連翹吧，要多普通有多普通，要多平凡有多平凡，可人家渾身上下都能入藥，你能說它們沒用？這是喬迪性格的深層面，偶爾會被劉佳諾嗆成胸?zé)o大志。

蘇玲玲的電話講完了。喬迪看看表，四點半了！他立即起身告辭。蘇玲玲借握手話別之際，隱晦地提醒道：“真不好意思。市場部剛剛成立，你也看見了，辦公室里很亂。這些天也沒工夫收拾，ON1883今年的春夏新款要在北京做個SHOW，正焦頭爛額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