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霍寅略跑了幾步，在離她不遠(yuǎn)的距離又緩緩放慢腳步，沒有一絲一毫的厭煩跟著她——看她搓手，看她呵氣，看她縈縈如水的眼眉半瞇著，如同只慵懶的貓。水藍(lán)色的日光溫存的凝在她身上，鍍上一襲淡然的痕跡。

子夜在操場上踽踽獨行，行走間粉白毛線的圍巾末梢流蘇也隨身體搖擺抖動。

看完了整場比賽，心情愉悅，就像之前自己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他會贏，而今那滿滿的信任似得了回應(yīng)一樣，結(jié)果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心想事成總是讓人開心的。

掛在胸前的手機振動摩娑著皮膚，子夜費力地半扯開圍巾，拽著手機鏈，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愉快的心情忽然殆盡，喪氣地接起電話。

并不遠(yuǎn)也不近的距離讓她的話語破碎在空中，只能零星聽到些只言片語——她大抵是說著家鄉(xiāng)話的，音量不似北方女子爽朗大氣，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淺宛然，即使臉上有著慍怒和隱隱的不耐，聲音還是吳語儂軟般悅耳。

子夜臉色不善地掛掉電話，她看了看表，也沒有了那份閑適，直接回過身。

沈霍寅還不知她竟有如此一招，突然一愣后又笑了起來。

子夜目光淡靜看著他，“你打算跟著我到什么時候呢？”

沈霍寅挑起了眉梢，嘴角噙著笑：“等到你發(fā)現(xiàn)為止?！?/p>

偏偏子夜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點頭說：“那好，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可以走了?！?/p>

沈突然就愣住了，但隨即看見她調(diào)皮明媚的歡顏，心底蕩漾起難以言說的情緒，只覺得歡喜。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泛著寵溺的笑。

子夜聳聳肩，轉(zhuǎn)身便走。沈霍寅怔了一秒后提步跑到她的身側(cè)。

他們并肩而行，子夜看了他一眼，斜睨著問：“師兄，你找我什么事？”

“今天有聚餐，找你一起去?！?/p>

“是今天的慶祝會？”

沈霍寅點頭。

“我不想去?！弊右箵u頭拒絕。和那些同學(xué)吃飯與跟李知安回他姑媽家吃飯都是一樣——累人的活。她可不想自討苦吃。在沈霍寅輕雋沉淡的目光注視下，子夜很沒有勇氣地吶吶撇嘴：“師兄，我怕我消化不良?！?/p>

他哭笑不得：“就吃一頓飯而已，他們又不是洪水野獸，而且鄭杳也在?！?/p>

那也要分和誰一起吃啊——子夜耷拉著頭，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想了想，最后還是點了點頭。——不可否認(rèn)，她的心里解氣許多，甚至惡作劇地想，讓李知安他們等著吧！最好不耐煩了以后永遠(yuǎn)不要來找她。

沈霍寅將她小動作了然于心，眸子笑意更盛。

一陣?yán)滹L(fēng)擦過，子夜發(fā)梢揚起，貼著側(cè)臉，沈霍寅忍不住替她拂開耳邊碎發(fā)。他的手溫暖干燥，與她冰涼的肌膚相觸，子夜只覺得熱意一點一點暈紅了她的雙頰，雙手笨拙僵硬不知如何放。

“咔嚓——”一個快門聲打斷旖旎曖昧的氣氛，他們循著聲音轉(zhuǎn)身，卻見鄭杳拿著手機一臉假笑。而在她身后稀稀拉拉站了許多人，大多都是學(xué)校里風(fēng)云人物——此時一個個都戲謔滿滿，興味十足。

子夜不小心對上時璐蒼白精致的臉龐，頗有些尷尬。

倒是沈霍寅鎮(zhèn)定如常，看著站在人群中間的鄒東陽，淡問：“你們怎么來了？”

鄒東陽揶揄嬉笑，“我們怕你和夏同學(xué)找不到地方，所以一起來接你們嘍。”

沈霍寅微瞇著眼，似笑非笑，“這么說我還真應(yīng)該多謝謝你了。”

鄒東陽背脊發(fā)涼，心虛訕笑：“好了好了，我們走吧。就去B-Bar玩吧?！闭f完半摟著鄭杳走在最前面。其他同學(xué)也打打鬧鬧各自成堆。

子夜目瞪口呆——這幾天的臥談會她都錯過什么了。

沈霍寅一直在等她，等她回過神，才說：“我們走吧。”

子夜不好意思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沈霍寅走在她的左后側(cè)，兩個人離得極近。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他不經(jīng)意攬住了她的肩膀般。

走在最后的時璐側(cè)開了臉，霧氣氤氳于她冷淡悵然的眸間。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氣，舉步跟上其他人。

鄒東陽輕門熟路地把一行人帶到B-Bar。鄒東陽估計是常客，剛到門口竟驚動大堂經(jīng)理親自出來迎客。找了個較大的包廂，每個人皆興致高漲地坐在沙發(fā)上聊天，點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