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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女人戀舊(2)

三十不嫁 作者:甄一遙


一冰應(yīng)了一聲,去洗澡了。

一邊洗澡一邊想著父母剛才的話,一冰心里萬分沮喪。這一天過的,從早到晚,一點也沒意思,明明婚姻是私事,現(xiàn)在倒成了大家的事了,是個認識人都過問一下!

一冰在水蒸氣中注視著鏡中自己模糊的裸體,突出的鎖骨,修長的手臂和腿,臀略翹,仔細看自己的臉,眼袋已越發(fā)明顯,法令紋開始顯現(xiàn),眼角也略現(xiàn)了幾絲魚尾紋。一冰心里忽然異常恐慌,用手抹亂鏡上的水蒸氣,穿上浴袍回到房間。床頭柜上放了幾本雜志,一冰睡不著,蓋上被子靠在床邊隨手揀了一本《時尚》翻著。眼睛看著心思卻不在書上,許如飛的影子在腦海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一冰一直想不明白,和許如飛在一起的最后那段時光,她何以能那么平靜。即使是現(xiàn)在,事情過去已經(jīng)有五年多,她都覺得無論是誰,包括她自己,遇到那樣的情況都應(yīng)該每日哭哭涕涕,悲悲戚戚。一冰是在畢業(yè)前的招聘會上與一家外企簽約的,離校后回家待了不到一個月就又回到北京開始上班了,剛上班時沒有什么正經(jīng)的工作分配給她,在前臺站了三個月,之后才改做秘書,還是她要辭職不做了公司才給轉(zhuǎn)的崗。畢業(yè)前她和許如飛就都已經(jīng)知道她出不去了,而許如飛要去澳洲,這個結(jié)局是一冰沒有想到的,她滿以為把握十足的考試,卻讓她體驗了一次滑鐵盧。臨行前許如飛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在北京逗留了有一個月,那段時間他們同居了。一冰至今想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么想的,似乎心里并不對兩個人的未來抱有希望,但還是接受了和他同居的事實,并且一切都發(fā)生得那么順理成章。兩個人在那一個月里甚至沒有討論過未來怎么辦,如何去做以使兩人能夠在一起,她不知道許如飛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樣。每天兩人面對面時,也還是有說有笑,偶爾短暫的沉默在其中一人意識到之后,一定會以某個話題來打破。甚至在許如飛走的前一天,兩個人都知道即將分別,一冰也沒有掉一滴淚。第二天一冰照例去上班,晚上回到家時,看到人去樓空的房間,她才確定許如飛真的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多年之后,一冰想,也許當初她和許如飛心里都明白,那一別,相去萬里,兩個人已經(jīng)沒有未來。一冰其實早就知道,無論他們倆誰出不去,以許如飛的人生信念而言,都不可能將這段感情繼續(xù)下去,愛情對于他,絕不是人生的重要內(nèi)容。在一冰心里,她從不去評價當初她愛上的許如飛人品如何,從不評價。

一冰朦朧中感覺一滴淚落在銅版紙的書頁上,忽然感到身上燥熱起來,她光著身子起來去看溫度計,27℃,夜里暖氣又加溫了,一冰的房間南、北向都有窗子,北面連著大陽臺,是家里最暖和的房間。南向窗子的窗簾沒有遮嚴,露了一條窄縫,一冰過去鉆到窗簾里面,趴在窗子上向外看。外層玻璃的大部分結(jié)了亮晶晶潔白剔透的冰凌花,自然形成各式各樣的圖案,像草、樹、花,在邊角和不規(guī)則的透光部分,一冰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聚會回來時天空已經(jīng)開始飄雪,這會兒雪大了,鵝毛一樣的雪花紛紛揚揚飄在空中,似乎好多年沒有看到這么大的雪了。一冰想起上學(xué)時的許多事,不禁感嘆時光荏苒,從上大學(xué)算起,自己離開這座從小生活的城市已經(jīng)有快十年了,回想讀書時頂風(fēng)冒雪上學(xué)的情景,卻仿佛就是昨天,而像冰凌花這樣曾經(jīng)生活中最常見的事物,如今已經(jīng)成為久遠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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