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這只母狼沒有逃,也沒有跑,只是抬起頭用一副可憐巴巴的神情看著這個氣急敗壞、面容扭曲得十分猙獰的獵人。
陳五知道開槍的結(jié)果,只要自己的手指頭一動,射出去的子彈足可以把這只母狼給打死。
大雪封山了,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積雪堵死了通往山外的所有道路,外面的伐木工進不來,陳五也出不去,他只能靠隨身帶進來的糧食——紅薯在火上烤熟之后填進肚子里充饑。好在他隨身還帶著一支獵槍,這支被時間的利刃割得陳跡斑駁的獵槍還記錄著他當年打獵的歷史。這位獵人摟著獵槍冒著雪試著想去打一些獵物來改善自己生活,可是這偌大的山林卻空蕩蕩的,在林中轉(zhuǎn)悠了半天連一只飛鳥也沒有碰上。
雪一直不停地下著,籠罩了山野的溝溝壑壑,陳五放棄了出去尋食的希望,他就待在洞中靠著帶來的糧食充饑。這只母狼好像與這位獵人約定好了似的每晚必來,每次就是徑直的從洞口進來,大大方方地蹲在火堆旁邊取暖,就如狗一樣忠誠地伴著它的“主人”,一直要呆到天亮才悄悄地從陳五的眼前消失。
陳五發(fā)現(xiàn)這只母狼的肚子越來越癟,越來越瘦,看得出來這只狼已經(jīng)是很久就沒有吃東西了,肚子前的那排紐扣一樣拉長的乳頭在亂毛叢中閃動著白光。從這些拉長的乳頭說明有小生命還在從這只母狼身上無休止地榨取著奶水。
陳五越來越覺得自己在這深山里、長夜中與一只餓狼相守這是很不安全的??v然這只母狼表現(xiàn)得十分的溫順,沒有一點惡意,隨著環(huán)境的越來越惡劣,出于對自身安全的考慮,陳五冒著雪忙了一整天砍了很多的樹枝把洞口堵住。
他不想再讓一只餓狼每晚這樣來陪著自己,這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因為狼是兇猛的食肉動物,食肉的本性這一點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他想堵上洞口自己就能好好地睡上一覺,就用不著提心吊膽做噩夢了。那晚,陳五特意多吃了一些烤紅薯,早早地進入了夢鄉(xiāng),當他一覺醒來之時發(fā)現(xiàn)這只母狼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xiàn)在了火堆旁邊,蹲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再看那用樹枝堵住的洞口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這只母狼拱開了。
陳五看著他付出一天的勞動就這樣被這只狼輕易地摧毀了,惱怒不已,操起身邊那支獵槍指著母狼,大聲詛咒著這只狼。
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這只母狼沒有逃,也沒有跑,只是抬起頭用一副可憐巴巴的神情看著這個氣急敗壞、面容扭曲得十分猙獰的獵人。
陳五知道開槍的結(jié)果,只要自己的手指頭一動,射出去的子彈足可以把這只母狼給打死。轉(zhuǎn)念一想:如果這母狼死了那幾只小生命誰去喂養(yǎng)呢?在這樣的天氣,沒有了母狼,它的那些孩子就只能餓死。這也許是這個槍殺了許多動物生命后對這只狼的一點惻隱之心。
在這孤寂的山中這位獵人也需要一個生命來陪伴他渡過這漫長的時日。
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這只母狼仍每晚都來陪這位孤獨的獵人。這位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獵人,通過這幾天與這只狼這么近的相處終于讀懂了這只狼眼神中的信任,在不知不覺之中都把對方當成了朋友。
飄刮了數(shù)天的雪終于停了,接下來的日子便是陽光普照。隨著氣溫的升高,積雪開始溶化。積在樹冠上的雪開始落下來,靜寂的山野之中便多出了一些雪從樹冠上落下砸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