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瑞思

愛瑞思在街邊走，一只手握著鑰匙，另一只手上端著咖啡。狗緊跟著她，爪子噗噗拍在水泥路面上。陽光從高層建筑的縫隙之間一階一階地篩漏進(jìn)來；人行道上，昨夜下的雨已經(jīng)深一塊淺一塊地干了。

她穿過街道，狗緊跟在身后?？爝M(jìn)門時，臺階上有個孤零零的啤酒罐，她對準(zhǔn)啤酒罐踢了一腳。本來以為可以踢過人行道，誰知道罐子卻橫在路上，酒在店門口灑了一地。

“該死，”愛瑞思說，“去你的。該死！”

她又惱火地補上一腳，空了的啤酒罐“咔噠咔噠”滾進(jìn)了排水溝。她轉(zhuǎn)頭往回看。面前是冰冷的磚石建筑，點綴著一排排閃耀的、緊閉的玻璃窗。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狗。它搖著尾巴，小聲嗚咽。

“你沒事的。”她說。

她用力拉開門上的百葉窗，葉片嘎吱嘎吱收了起來。她踩著門口的啤酒走過去，取出一堆新信。郵件都快塞爆信箱了。穿過商店時，她一封接一封隨便瞥了兩眼。賬單。賬單。銀行賬目。明信片。賬單。還有一個褐色信封，用一個大寫的V字封著口。

看到信封正面的字體，正朝柜臺走的愛瑞思停下了腳。那是細(xì)細(xì)密密的字，每一個都用濃墨打印，e字母的半圓部分顯得不清楚。愛瑞思把信封拿近了一些，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字已經(jīng)壓進(jìn)了淡褐色的紙面。她用手指細(xì)細(xì)撫摸這些字，感覺到紙上的凹凸：這個信封是用老式打字機打出來的。

一股冷氣蛇一樣地纏上了她，從她的腳踝爬上來。她抬頭環(huán)顧面前的小店。衣帽架上伸出許多空蕩蕩的、一模一樣的掛鉤，高高地俯視她。一件絲綢外套從天花板上掛下來，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晃。她啟開信封口蓋，封口一下子就打開了。信封里只有一張白色信紙，她把它展平開始讀。她的心神還停留在地上那一攤啤酒上，想著要怎么把它弄干凈，從今以后再也不亂踢街上的啤酒罐了，但這時她捕捉到了幾個刺眼的詞語：“病例”、“會面”，和一個名字“尤菲米婭?雷洛斯”。信的結(jié)尾是一個字跡潦草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