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潭碧綠的湖水中,完全脫離現(xiàn)實的,一個女孩,不,一個美麗的女孩,不,一個仙女,正在沐??!她背對著張立,緩緩從水中站起。那烏黑秀麗的長發(fā)如絲般柔順,像一匹巨大的黑絲錦緞披在仙女的肩上;那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膚渾然天成,就像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找不出一絲瑕疵;那柔滑的曲線,不知是哪位神的手,在不經(jīng)意間勾勒出這種動人的完美,叫人感到恰如其分的好,多一分或少一分都不行。
仙女微微地一甩頭,無數(shù)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撒向半空。那皓首蛾眉,那瑤鼻朱唇,那玲瓏的臉,那如落星辰的雙眸,那微微上翹的帶著如露水珠的睫毛,盡數(shù)被張立收入眼中。他的心臟毫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就算背著五十公斤連續(xù)不停走上二十公里,就算面對那無數(shù)的小強,張立的心也未曾如此激烈地跳動過。“要是能更近一點看看,這輩子就沒什么遺憾了。要是仙女能和我說一會兒話,那立刻死掉也值得了?!睆埩⑿睦镞@樣想著,不自覺地取下了遮在眼前的通訊器,向前靠攏。
仙女的雙手微微揚起,臂如荷藕,十指如蔥。她一靜,天地斂色,風(fēng)自輕柔;她一動,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她一蹙眉,那野風(fēng)吹皺了一池碧水;她明眸一亮,天地間亦大放光明。不笑不怒,不慍不憐,那眉宇間自有萬種風(fēng)情。張立離仙女越來越近,他看得如此癡迷,甚至于一時忘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腳下站立不穩(wěn),“咕?!币宦曉缘乖诘?。
張立的臉貼在冰冷的地面,嘴角磕出血來,不過絲毫不覺得疼痛,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在做夢!的確,在和香巴拉各種怪物搏斗了一個多月之后,陡然間會見到一個同類,還是這種性質(zhì)的同類,張立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會是真實的一幕。
可是,當他再度探起頭來,看到那水中歡快游弋的精靈,他使勁揉揉眼睛,還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掐了一把,很疼,終于確信自己已成為奇遇的主角。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的頭頂上方,一個巨大的黑影,已經(jīng)將他悄悄籠罩。
突然,一股熱烘烘的氣息噴在張立背上,是風(fēng)嗎?張立覺得不像。
他轉(zhuǎn)過頭來,兩眼一瞪,差點沒翻白。一個巨大無比的頭顱橫在張立眼前,幾乎和他鼻尖對鼻尖,那頭顱,絕不會比一頭非洲野象的頭顱小。是什么?是什么怪物?張立跳起來,往后跌倒!
張立后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一頭成年長頸蜥蜴,這種體長三十余米的巨獸他們在林中見過,是只吃樹葉的良性動物。這只巨獸正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著這個陌生人。張立不知哪來的勇氣,趕緊把手指豎在唇邊,做了噤聲的動作??墒撬@一跌還是驚動了在湖里洗浴的仙女,只聽身后發(fā)出了詢問的聲音。張立趕緊像一只鬼鬼祟祟的老鼠般從草叢里爬了出去。隱約覺得那仙女似乎大聲說著什么,好像還看見自己了,可張立腦袋里嗡嗡作響,身體里的血都往頭上沖,什么都聽不清楚了。
張立爬到距離湖岸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這里應(yīng)該是安全的,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心臟還沒有從狂跳中恢復(fù)過來。這時,一陣細微的顫動驚動了張立,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子表在響,是其他隊員找來了。他重新戴上通訊器,一看上面的數(shù)字,他們距離這里已經(jīng)很近了!
張立一陣心慌意亂,倒不是因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而是這支隊伍里,存在太多“不良因素”,除了亞拉法師和兩位女性可以排除在外,其余四人都是危險分子,特別是那個強巴少爺,張立已經(jīng)將他列為頭號恐怖分子。
“張立,你沒事吧?干嗎取掉了通訊器?呼你也不回答,還以為你被怪獸吃了呢!”岳陽在通訊器里叫道。張立一查看通訊器,其他人就知道了。
“沒……沒有?。∥摇摇以趥刹?!”張立慌張地答道。這時,在環(huán)形石坡的下面,已經(jīng)可以看到卓木強巴的身影了。張立趕緊迎了下去,他可不希望他的仙女被這么多人看到。
“你沒事吧?”看到張立迎下來,卓木強巴才放了心。
“呀,手臂劃傷了,是被那些東西弄傷的嗎?”唐敏一眼就看到張立手臂上長長的傷口。
“嗯?哦,可能是吧?!睆埩⒆约涸缇屯耸裁磿r候受的傷,滿腦子只想著那山坡的另一側(cè),一看岳陽準備往坡上走,趕緊道:“別上去!危險!”雖然他和岳陽關(guān)系一直不錯,不過現(xiàn)在,岳陽可是僅次于強巴少爺?shù)奈kU存在。
“怎么啦?上面有什么?”岳陽吃了一驚,聲音也小了下來。
張立抬起胳膊讓唐敏檢查傷勢,一臉驚恐的表情說道:“相當?shù)目植溃f不能上去!太可怕了!”
巴桑和胡楊隊長幾乎同時檢查了手中的武器,如果是什么怪獸沖出來,槍千萬別卡殼。
“是什么東西?有多可怕?”呂競男神色嚴肅地詢問。
張立腦袋里一團糨糊,只能含糊道:“我……我說不出來,總之,十分可怕,非??膳?!”
大家都知道,在這個地方,確實有很多怪獸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形容得出來的??吹綇埩⒛腔袒滩话驳谋砬椋磕緩姲鸵呀?jīng)在考慮應(yīng)該如何撤退了。
“難道,比巨蜥還可怕?”在岳陽的記憶里,那次遭遇巨蜥無疑是最可怕的事了。
“比巨蜥可怕一百倍!”張立已經(jīng)口不擇言了。
“那……那比那些蚊子呢?”在唐敏心里,那些巨型蚊子無疑才是最可怕、最丑陋的生物。
“根本不能比!”張立心里想著,嘴上卻說:“比蚊子可怕一萬倍!”他一邊說,腦子里卻老是回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說著說著,只覺有兩股熱流從嘴唇的上方劃過。
“呀!你流鼻血了!”岳陽指著張立道。
張立用手指一揩,心中還在熱血沸騰,咬牙道:“厲害吧,我只看了一眼就嚇得流鼻血了!我覺得,我們還是繞道走比較好?!笨墒悄樕暇谷怀霈F(xiàn)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突然間,張立覺得氣氛頓時不同了,連唐敏都停止了清理傷口,其余人的眼里,流露出一種自己無法讀懂的信息,好像先是驚異,然后用充滿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隨后似乎是悟出了什么,最后全都是鄙夷的目光。
張立惴惴不安地回過頭去,頓時魂飛魄散,只見那位仙女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正站在環(huán)形土堆的上方打量著他們這群人。那打著卷兒的發(fā)髻還在滴水,那慌張穿好的衣服還未系牢,憑著自己這群同伙的精明,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張立剛才在做什么。
“哼哼,比巨蜥可怕一百倍!”呂競男用不冷不熱的聲音說道。張立的臉騰地變成了熟透的番茄,連耳根子也在發(fā)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