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姆迪烏沒有這些科普知識，但他聽過傳說，從老一輩，一輩一輩傳下來的。他道：“雪山人是這里最早的居民之一，所有的傳說都這么說。他們的身高起碼是我們的兩倍，傳說中，雪山人有著厚厚的皮毛，在雪山上來去自如，根本不懼怕冰封和嚴(yán)寒；他們徒手就可以打翻野牦牛和雪豹一類；他們也有自己的部落，有自己生產(chǎn)的工具，不過比我們的工具要差些，大部分是石頭制品，也有金屬制品。但是傳說中的內(nèi)容很少，畢竟我們誰都沒有見過，許多傳說還是下戈巴族人帶給我們的?！?/p>

安吉姆迪烏給出的傳說內(nèi)容如此之少，岳陽不由皺了皺眉頭，一瞥眼，看見法師在注視自己，讓他不要隨意打斷安吉姆迪烏的話。

安吉姆迪烏見岳陽沒了問題，才接著道：“其實(shí)，我們的先祖來到這里是為了躲避戰(zhàn)亂，到這里來的人似乎都是同樣的目的。戈巴族人是最后一批遷來的，但卻是最強(qiáng)大的，雖然他們和我們一樣，都稱為巖穴人的后人，但年代相隔久遠(yuǎn)，他們早已和我們有了很大差異。他們占據(jù)了原本屬于雪山人地盤的最上面一層，并在圣域征調(diào)人手，修建帕巴拉，沒有哪個部族可以反抗?！?/p>

“為什么選擇最上面？”胡楊隊(duì)長不禁問道。第二層平臺大約在海拔四千米左右，第三層平臺就已經(jīng)到了六千米附近，那可是已經(jīng)接近雪線，而超過海拔五千米就不適宜人類居住了，這是常識。

迪烏大人道：“為什么？可能是因?yàn)槟抢锏娜俗钌侔?。在戈巴族人到來以前，第三層平臺上似乎只有雪山人，那里的環(huán)境不太適合其他部族生活，但后來戈巴族強(qiáng)占了那里，那些反抗的雪山人被殺的殺，逃的逃。后來才有傳說，戈巴族在上面找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地方，因?yàn)槟抢镆恢北槐L(fēng)和雪霧包裹著，所以一直也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傳說上面有一大片地方，沒有多變的天氣，沒有可怕的白骨森林和兇猛的巨獸，距離神圣的雪山也最近，那里的草永遠(yuǎn)是青的，那里的水永遠(yuǎn)是暖的，那里的云永遠(yuǎn)是白的，一年到頭，都是春天。也有傳說，是戈巴族人造就了那一切，總之，傳說中，戈巴族太強(qiáng)大了，他們有最強(qiáng)大的武器、最強(qiáng)大的巫師、最強(qiáng)大的軍團(tuán)，他們的技藝令人驚嘆，他們的智慧更是高絕，他們已經(jīng)不再使用馬爾文，而是另一種文字，還發(fā)明了可以書寫文字的東西，不再寫在樹皮上，他們有可以操縱火焰的神通，還能令木頭自己行走……”說到這里，安吉姆迪烏停了下來，每每聽到這些消息，外來人都是很驚訝的。

不過亞拉法師等人似乎毫不驚訝，而是繼續(xù)問道：“后來呢？戈巴族占領(lǐng)了第三層平臺后呢？”

“后來……”迪烏大人回憶道，“傳說在第三層平臺修了很多石頭城，就連那些被征召的建設(shè)者也承認(rèn)那是奇跡的代表，是天上的神鷹帶來的祥瑞，我前面說的傳說也都是他們帶回來的。但是后來戈巴族人卻死死把守著那些城堡，他們把其他人都趕了下來，其他部族的人誰都不許登上第三層平臺一步，以后發(fā)生了什么，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了。曾有試圖登上第三層平臺的人，但是據(jù)說那些上戈巴族人，會毫不留情地將所有登上第三層平臺的人殺掉?！?/p>

“啊，為什么這樣子？”瑪吉忍不住叫出聲來。包括亞拉法師在內(nèi)，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說上去的人都被殺死了，那消息是怎么流傳下來的呢？”岳陽質(zhì)疑道。

迪烏大人道：“總是有勇士冒死前往第三層平臺，而也有幸運(yùn)兒逃下來。以前的上戈巴族人和我們大致相似，分布在各個地方，以部落群居為主，部落之間也有爭斗，所以只要在上面小心點(diǎn)不碰到他們，還是有機(jī)會的。當(dāng)然，這些消息都是近一兩百年才流傳開的。根據(jù)部族古老的傳說，在好幾百年前，去第三層平臺的人，是絕沒有任何機(jī)會活著回來的，他們都一去不返了?！?/p>

卓木強(qiáng)巴等人面面相覷。不對啊，這種說法和他們已知的完全不吻合。戈巴族就是光軍，那是一支完整的部隊(duì)，怎么可能分成各自不同的部落呢？難道是時間久遠(yuǎn)，光軍也被分散成一個個小團(tuán)體，為了取得最高統(tǒng)治權(quán)而相互爭斗起來？而亞拉法師在心底更是肯定，絕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錯了。傳說錯了？或是那些上第三層平臺的人，根本沒有上去過，不過是瞎編一氣？

“他們上去做什么？”岳陽不解。

“做什么？”安吉姆迪烏苦笑道：“為什么你們不遠(yuǎn)萬里，不懼這一路上重重艱險，也要到這里來？為什么你們同伴死傷無數(shù)，你們?nèi)圆豢匣仡^？別告訴我你們來到這里，沒有一個同伴傷亡。你們又是為了什么，一定要去第三層平臺？”岳陽張了張嘴，安吉姆迪烏接著道：“我們，也和你們一樣，聽說最上面有神跡般的城邦，有吃不完的糧食，沒有天敵和野獸侵襲，誰不想去看一看？我們這里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戰(zhàn)爭、天災(zāi)、野獸，我們每天都在生死線上掙扎，每年都會因饑荒和疾病奪去不少人的性命。更何況，這些年像你們一樣抵達(dá)這里的甲米人越來越多，從他們口中我們聽到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廣袤無垠，用雙腿走路，就算走上十年也走不完的世界。那些人有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更是發(fā)明創(chuàng)造出我們想都無法想象的東西。你們可知道，生活在這里的人，是多么渴望離開這里，去外面那個世界看一看，看看傳說中會飛的大鐵鳥；看看帶著輪子，不用牛馬人力也能向前飛奔的鐵甲蟲?！?/p>

說著說著，迪烏大人的眼眶都濕潤了：“可是，戈巴族人在上面筑起了一層不可逾越的屏障，他們讓外面的人找不到這里，同時也讓這里面的人出不去。更多的時候，普通的百姓可能會認(rèn)為，那些上去之后就再也沒回來的勇士，大概是找到了出路，離開這里了吧。雖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還是忍不住這樣去想。況且，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還有不得不上去的原因。”

安吉姆迪烏又換了語氣，悠然嘆息道：“如你們所見，這第二層平臺天氣多變，有時一場天災(zāi)，就可以讓一個部落失去收成，比如這次北方的那幾個部落，遭遇大水澇，糧食顆粒無收。而下戈巴族人，也不是每一年都會出現(xiàn)的，有時好幾十年才出現(xiàn)一次。為了讓部落能繼續(xù)生存下去，雅加的勇士們必須冒死去第三層盜取種子，而我們朗布的勇士則要穿過白骨森林去下戈巴族人那里。戈巴族人的糧食永遠(yuǎn)充裕，如果幸運(yùn)的話，總是會有勇士帶著種子回來的。不過，現(xiàn)在雅加可能連盜取種子都做不到了，希望雅加的部落還能堅(jiān)持下去?！?/p>

“為什么？”

“三年前，末血忍的勇士前去盜糧，結(jié)果全軍覆沒，還剩下一只手和一條腿的貢布爬回了棍巴脫，他帶回一個消息，戈巴族人有了自己的王?！?/p>

看著不是很明白的外來者，安吉姆迪烏解釋道：“戈巴族原本和我們第二層平臺上這些部落一樣，他們分散在各個區(qū)域，成為一個個部落，在部落與部落之間有空隙，似乎也不怎么和睦?？墒牵坏┯辛俗约旱耐?，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意味著，第三層平臺上的全部戈巴族人，都已被統(tǒng)一起來。現(xiàn)在只希望，他們不會將我們這些部落全部消滅掉呢。”

亞拉法師問道：“那么，下戈巴族呢？下戈巴族是怎么回事？”

迪烏大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事實(shí)上，在先輩留下的傳說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知道有下戈巴族的存在。大約在上戈巴族人出現(xiàn)一百余年后，我們才知道下戈巴族的存在，據(jù)他們自己說，他們是和上戈巴族人一起來到這個地方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們留在了下面?！?/p>

“那么他們?yōu)槭裁磿粶缱辶四兀俊弊磕緩?qiáng)巴道。

迪烏大人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呢？不過多半是和上戈巴族有關(guān)，在最近的一兩百年間，被滅族的村落，大多和上戈巴族有關(guān)。在雅加那邊被滅族的村落更多，有時候盜取種子被發(fā)現(xiàn)了，就要有被滅族的心理準(zhǔn)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