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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jié):久違的韓非(2)

流血的仕途:李斯與秦始皇(下) 作者:曹昇


太后點(diǎn)頭道:“正是韓非。韓非之才,天下皆知,不待老婦多言。今何不起而用之,或能助我韓國度過此劫?!?/p>

韓王安低頭不語,神色怪異。當(dāng)此國家存亡之際,韓非也許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韓王安卻依然躊躇猶豫,不敢信任韓非。這其中的緣故,卻要從韓非的身世說起。

六十三年前的韓國,時為韓襄王十二年,太子嬰病死。為了空出來的太子之位,公子咎、公子蟣虱兩兄弟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奪。公子蟣虱名字取得晦氣,運(yùn)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當(dāng)時正在楚國做人質(zhì),人身不得自由,加上距離又遠(yuǎn),很難左右朝中局勢。原本在太子繼承次序上排在公子蟣虱之后的公子咎,當(dāng)時則留在韓國國內(nèi),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巧使計謀,最終在這場政治斗爭中獲得了勝利,被立為太子。韓襄王卒,公子咎立,是為韓釐王。韓釐王在位二十三年,卒,子韓桓惠王立。韓桓惠王在位三十四年,卒,子韓王安立。

再說公子蟣虱,在韓釐王即位之后,對他仍小心提防,不許他返回韓國。公子蟣虱也只能接受失敗者的命運(yùn),最后在楚國郁郁而終。

韓非,乃是公子蟣虱之子①,算起來,是韓王安的叔父了。

當(dāng)年韓非之所以到楚國向荀子求學(xué),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其父正在楚國為質(zhì)。韓非作為公子蟣虱的后裔,雖然能夠留在韓國,卻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一直遭到王室的猜忌。更何況韓非才華絕世,鋒芒畢露,聲望和智慧皆遠(yuǎn)勝于王室中任何一人,自然更讓王室不能放心,不敢起用。

韓王安登基時,其父韓桓惠王有遺言:“汝為韓王,用人無所不可,惟不可用韓非。韓非之才,非你所能駕馭。不用,國弱而已。用之,恐國為之奪,不復(fù)為汝所有。切記切記?!?/p>

韓王安對韓非這個王叔也甚是忌憚,左右思想,終是不敢讓韓非掌權(quán),于是搬出韓桓惠王的遺言做擋箭牌,道:“父王遺命在先,不可用韓非。孩兒不敢抗命?!?/p>

太后厲聲道:“先王在日,老婦數(shù)薦韓非,恨先王不能聽。且拭目今日之韓國,連年割地獻(xiàn)城,國土三去其二,名為諸侯,實(shí)如郡縣。積弱而不思振作,不圖光復(fù),一味含辱茍全,為天下恥笑。韓非,國士無雙,早能用之,韓何至于有今日?先王遺言,以汝年幼,畏韓非奪汝王位也。殊不知,當(dāng)年先王奪公子蟣虱之位,乃用術(shù)使詐,已是有虧在先。自先王至今,已傳三世,六十余載,韓王之位,縱還于韓非,又有何恨?韓非,終為韓宗室也,血脈相連。秦國,韓世仇也,勢不兩立。老婦寧愿國柄傳于韓非,也絕不能坐視韓國亡于暴秦。況且,老婦曾觀韓非之上書,言辭激烈,義氣耿介,一心以強(qiáng)韓為念,無有野心私欲。韓非,天下聞名,志氣高潔,愛名甚于愛身,奪位之事,老婦知其不忍為也。國難臨頭,有賢者而不知用,韓必亡也。老婦當(dāng)早死,不忍見汝為暴秦之囚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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