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脆響,鋼琴聲隨即戛然而止。心中突兀地漏跳了一拍,藤千葉盡量輕手輕腳走到音樂廳門口,順著未掩好的門縫看進去。
將懷中的大束雛菊扔在鋼琴上,江宇倫的聲音是藤千葉從未聽過的森冷:“你為什么要去那里!”
纖長的手指緩緩將散亂開的雛菊整理好,一朵一朵地合攏放在一起,林紀平靜地望著他,雙眼澄澈如溪,安靜得找不出一絲波瀾,就像是……一潭死水,注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p>
“林紀,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我警告你,不準再去那里!”江宇倫冷若冰霜的聲音讓藤千葉暗自心驚,不知怎的,她竟覺得他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悲傷。
正想著,江宇倫已經(jīng)朝門口走來,藤千葉慌忙轉(zhuǎn)過身,不斷琢磨等下該怎么解釋她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出乎她的意料,江宇倫直接朝與她相反的方向走去,并沒有回頭,更別說發(fā)現(xiàn)她在那里了。
這種氣氛實在詭異,雖然從林紀和江宇倫偶爾的對視中能猜出他們認識,可是像今天這樣,江宇倫冷冰冰的樣子和林紀沉寂如死水的眼神,讓她覺得好陌生。腦海中不期然浮現(xiàn)江宇倫每次和林紀見面時那冷冽如冰的眼神,藤千葉下意識的望向江宇倫離開的方向,那里早已沒了人影。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本驮谔偾~胡思亂想之際,音樂廳里的鋼琴聲再度響起,可是林紀所彈奏的曲子卻是——
《Raves D'amour》?
不由地望向音樂廳,陽光下,無數(shù)的塵埃肆意飛舞。陽光透過巨大的透明落地窗流淌過窗欞,最后鋪展至大理石地板上,在那里拉開一道道淡淡的陰影。
林紀微微低著頭,所以她只能看到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和異常精致的側(cè)臉。他微闔著雙眸坐在鋼琴前,纖長的十指在琴鍵間飛舞,微風掀起了他額角的碎發(fā),藤千葉驚異地發(fā)現(xiàn)林紀光潔的左額角處有一道傷疤,似是很久前留下的。
那是怎樣的旋律啊……藤千葉靜靜地站在門口,甚至不敢去驚擾他,生怕打斷他的彈奏。
此時的林紀整個人彌漫著濃濃的哀傷,那首《Raves D'amour》在他的演奏下,竟隱隱透著一種讓人悲傷到近乎絕望的感覺。
“叮咚!”當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林紀緩緩睜開眼睛。
“嗯?”耳際忽然掠過林紀錯愕的聲音。藤千葉倏地從怔忪中醒悟過來,愣愣地看著林紀抱著一大束雛菊偏頭看著她?!斑走祝课?,那個……”手足無措地解釋,藤千葉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林紀的眼睛。
林紀眸中的情緒轉(zhuǎn)換之快,仿佛剛才音樂廳里那個悲傷到近乎絕望的人根本不是他。挑眉看著她,他的表情與平常無異:“你不回教室?”
“?。俊?/p>
“白癡,快上課了。”無奈地嘆了口氣,林紀揉著疼痛的額角。他有意避開剛才的事情,藤千葉不是傻子,所以她也全當什么都不知道。忽然想起自己來找林紀的目的,狠狠搖搖頭,將腦子里的多余念頭統(tǒng)統(tǒng)甩開,藤千葉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拖住林紀的胳膊不讓他走,“不行!林紀啊,你得先救救我!”
后者漠視般掃了她一眼,繼續(xù)面無表情:“我干嘛要救你?”
這倒霉孩子,就不能可愛一點嘛!恨恨瞪他一眼,眼看林紀就要不耐煩離開了,藤千葉將自己的宏偉計劃盡量長話短說:“就是……嗚嗚,你不知道我老爸有多么無良,居然要把我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他說除非我?guī)Щ匾粋€男朋友,否則就六親不認把我嫁了!”
林紀歪頭看著她,眸光快速掠過她那哀號半天,卻沒擠出半滴眼淚的眼睛,挑眉道:“你別哭了,本來就丑,現(xiàn)在一鬧……更丑了!”
“……”哼,古人有句話說得好,叫凡事以大局為重,忍!
“然后呢?想讓我?guī)湍惆刀汝悅}?”眼里閃過一抹戲謔,林紀破天荒地對她綻開一朵意味深長的微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喂,好歹咱們已經(jīng)做了這么天的同桌,你該不會見死不救吧!”警惕地死盯著他,藤千葉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再次無視她,然后飄然遠去。這幾天的經(jīng)驗告訴她,林紀絕對有可能這么做!
“好?!蓖耆龊跆偾~的意料,林紀竟然痛快地點頭答應。
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藤千葉狠狠捏一把自己的胳膊,很疼,這才真的相信剛才不是她的幻聽,林紀真的答應了!
“真的?”藤千葉一臉懷疑地看著林紀,印象中他有這么好說話嗎?答案是百分百No 。
不理會她狐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徘徊,林紀微瞇著眼睛,思忖片刻開口說道:“要想讓我?guī)湍悖惚仨毚饝赓M幫我做一件事。”
正處于極度興奮中的藤千葉壓根兒沒想過林紀會提什么條件,就一口咬定:“成交!”
在她身邊,能媲美江宇倫的男生非林紀莫屬!哼,老爸居然學人家來什?指腹為婚,她才不會乖乖聽話!想著,藤千葉的唇角勾出一抹充滿算計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