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肯尼迪之死
1963年11月21日,星期四,上午10點45分整,總統(tǒng)走出橢圓形辦公室,走向直升飛機,打算去安德魯斯空軍基地乘坐前往得克薩斯州的“空軍一號”。那天多云,天氣涼爽,我從白宮后門跑出去追總統(tǒng),把關于“得克薩斯式幽默小品”的材料交給他。那是我們之間的最后一次對話。在直升機螺旋槳發(fā)出的轟隆聲中,我已經不記得當時我們對話的內容。也許總統(tǒng)感謝我為他收集的幽默趣事;也許是我提醒他一些他回來以后需要討論的問題。但是,我那時并沒有在意那次簡短的談話,那只不過是另外一次啟程。前一天,我就杰姬在得克薩斯州與講西班牙語的觀眾見面的行程給她的助手提供了一些建議。
總統(tǒng)登機之后,我見了七八名美國政治學協(xié)會的成員,回答了他們的問題,還帶他們參觀了橢圓形辦公室。我告訴他們,總統(tǒng)為一個政治分裂問題去了得克薩斯,“那里有很多他的‘敵人’”。其中的一個成員記得我曾用了“危險”這個詞——但是我沒有印象我是否說過或者想到用這個詞。那天晚上,我在專欄作家喬·奧爾索普家吃了晚飯。之后我回到白宮,和阿瑟·施萊辛格一起看了電影《007之俄羅斯之戀》,我知道肯尼迪也會喜歡這部電影的。
那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立法工作、聯(lián)邦政府的工作,還有1964年1月的財政預算工作都要開始了,我的工作也很多。第二天,11月22號,星期五,白宮還是一如既往地繁忙,雖然我以為那天會比以往空閑一些,因為總統(tǒng)和副總統(tǒng)都在得克薩斯州,而大部分的內閣成員都在開會,為前往東京參加兩國內閣成員的會議做計劃??偨y(tǒng)希望這次會議能進一步鞏固兩國之間的關系。
麥克·邦迪確定那天下午我不用隨他們一起去五角大樓審核國防部的預算報告。中午的時候我去卡爾頓酒店,在1412號套房和《堪薩斯城市星報》著名的社長兼主編羅伊·羅伯特一起吃午飯。他是一位共和黨人,想和我討論肯尼迪的領導能力和執(zhí)政方針。羅伯特問我肯尼迪在1964年的競選不會和林登·約翰遜搭檔的謠言是否屬實。我回答說,肯尼迪總統(tǒng)時刻都想留住約翰遜。雖然羅伯特只是提了一下副總統(tǒng)的事情,但是沒有原因,這還是讓我想起亞伯拉罕·林肯時期的副總統(tǒng)也叫約翰遜。更讓我害怕的是,我想起來了近期發(fā)布的一項可怕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顯示,從1840年起,以20年為一個周期,就有一位在任的總統(tǒng)死于任期(如哈里森、林肯、加菲爾德、麥金利、哈丁、富蘭克林·羅斯福)。
因為午飯后我不需要去五角大樓,便讓白宮司機在我回去工作之前載我去阿靈頓的公寓。我剛離開公寓,白宮的配車員就給我的司機打來電話:“你有載人嗎?”“是的,特德·索倫森。”(也許他用的是我的代號,但是我已經忘了我的代號。)“馬上回白宮,把他帶到西面的地下室入口處。”總統(tǒng)不在白宮,我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情這么緊急。我很快趕回去,以為又發(fā)生了新的政治危機。
回到白宮,我看見每個人都臉色蒼白,流著眼淚。我長期的秘書格洛麗亞·西特林告訴我,肯尼迪總統(tǒng)遇害了。她遞給我一份合眾國際社的報紙,上面刊登著總統(tǒng)遇刺的消息。格洛麗亞和另外一位秘書托伊·巴徹爾德叫我趕緊去特勤局特工杰瑞·貝恩的辦公室,因為他有達拉斯市帕克蘭醫(yī)院的電話。只要醫(yī)院沒有發(fā)出確切的消息,我還是在心底默默地相信還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絲希望。當我到杰瑞的辦公室時,他正在和特勤局的另一位特工羅伊·凱勒曼通電話??夏岬峡偨y(tǒng)遇害時,羅伊正給他開車。不一會兒,杰瑞掛了電話,轉過來對我說:“他去世了?!?/p>
沒有吵鬧,沒有尖叫,也沒有哀號,至少我不記得了——有的只是不相信和悲傷。我很麻木,很無助,手足無措。不久之后,我嘗試集中注意力去思考未來——包括我自己的未來——但是我做不到。我只是一遍遍地回想這件事情多么可怕。我仿佛在一場超現(xiàn)實的戲劇中扮演著一個機械的飛行員。這場戲沒有劇本,也沒有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