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共黨犯人什么時候押解長沙?”郎玉昆臨走又問。
“我通知羅遙明晚押他們進城,全部關(guān)進軍統(tǒng)湖南站,你在記者招待會上當眾開釋!”
“要不要向美瑩一同押解?局座,押解途中可不能出意外,否則,湖南共黨更有文章可做了。”
“有道理,那就讓向美瑩同行吧!不過我得提醒你,羅、向本來就不合,羅遙這次是代黨國受過,是去長沙受審查的,但向美瑩是知內(nèi)情的,不能幸災樂禍,在押解中別與羅遙鬧別扭?!?/p>
“我謹記局座指示?!崩捎窭ゴ蟛诫x開了閻奔辦公室。
當晚,羅遙和向美瑩分別接到了閻奔和郎玉昆的電話。羅遙聽了閻奔平息事端的安排,猶如晴天霹靂,半晌轉(zhuǎn)不過神來,當閻奔說拘留他是做樣子給共黨和社會各界看,不久便會讓他返校重任舊職時,羅遙的心情才算平復了一些,他在電話里聽到閻奔說他是為黨國利益受過,今后一定補償時,已是淚流滿面,當即表示,一切服從黨國利益,自己榮辱在所不記。閻奔又好言勸慰一番,便提醒他配合向美瑩押解犯人赴長沙途中要小心,切記安全,羅遙叫閻奔放心,一定會把共黨犯人順利押解到長沙交到郎玉昆手里。
向美瑩在電話里聽到郎玉昆即將返校心里一喜,從感情上講,他倆離開已久,她對他有些惦念,另外,她相信他這次回來一定會帶回來不少文件,她又有新的材料向CC報告,更不負CC之托。當她聽到羅遙要當替罪羊時,心情自然是和郎玉昆一樣,高興勁就別提了。她當即向郎玉昆表態(tài),只要姓羅的不欺人太甚,她一定會和他合作把犯人平安押到長沙。放下電話,向美瑩又一次拿出脈沖發(fā)報機,向中統(tǒng)CC發(fā)出了一份最新情報,匯報了軍統(tǒng)的這一次“失誤”和“失算”以及蔣介石發(fā)火等情況,讓中統(tǒng)高層適時采取應對措施。
對于桂云標和向美瑩的二次發(fā)報,特校監(jiān)聽室AB是一個失控,對另一個卻不予重視。桂云標發(fā)報是用的常衛(wèi)國與溫芃暗定的波長,AB就是再有神通,也不可能全天候全波段的監(jiān)聽,漏控是必然的事。向美瑩再次發(fā)報被AB監(jiān)聽到,但這時AB對向教官用電臺發(fā)報已是見怪不怪,他倆還以為是她耐不住寂寞向郎校長通聯(lián)調(diào)情哩。
徐飛躍自參加雷神小組以后,總想有所作為,在小組成員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自聽溫芃說不排斥劫獄的可能后,他每晚準去庫房四周轉(zhuǎn)幾圈,暗中記下庫房四周的地形以及通向湖區(qū)的道路,以備配合長沙來人劫獄之用。今夜,他剛轉(zhuǎn)到庫房旁邊的鐵絲網(wǎng),就發(fā)現(xiàn)這里氣氛異常,崗哨林立,戒備森嚴,他還看到羅遙和向美瑩都親臨現(xiàn)場,打開了庫房門,把里面關(guān)押的人拉出來站在庫房門前,好像是在等汽車來拉他們。徐飛躍心里一驚:“他們要轉(zhuǎn)移犯人!得趕快報告組長!”
可能是他心急如火,動作過大,離開時候不慎與身旁的石頭碰出響聲,驚動了警戒的哨兵,他們立即上來搜查,慌亂失措的徐飛躍此時不知往哪個方向跑,正在猶豫心悸之時,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他,他剛想叫,嘴巴卻被來人捂住,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溫芃,她后面還跟著桂云標,她拉住他就往黑暗處跑,望著越搜越近的哨兵,桂云標學了幾聲貓叫,這才聽到哨兵的腳步聲停住,不久,便聽到腳步聲走遠。
溫芃拉住徐飛躍就是一陣猛跑,別看徐飛躍年輕氣盛,跑快了還真不如溫芃,他只覺得被溫芃抓住的手腕火燒火燎,疼痛難忍,他只好用勁一擺,終于摔脫了溫芃的手,但沒想到溫芃的身體失去了重心,前沖的上半身沒有了平衡,腳下被一塊石頭絆住,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額頭被石頭劃了一道傷口,鮮血從傷口處滲出,半邊臉都是血。
徐飛躍連忙扶起溫芃,自責聲不斷:“都怪我!都怪我!”
緊追過來的桂云標一看溫芃的樣子,不禁慌了神:“小溫,你負傷了!飛躍,都怪你,莽莽撞撞的?!?/p>
“現(xiàn)在什么都別說了,趕快離開這兒?!睖仄M爬起來,用手絹擦頭上的血,皺著眉頭說。
“我是看他們要轉(zhuǎn)移犯人才急的?!毙祜w躍還想辯解。
“你根本就不應該到這里來,組長是怎么交代的?上級是怎么指示的?”桂云標氣呼呼地說。
“我也是好心辦…錯事……”徐飛躍低下頭嘟噥。
“現(xiàn)在不是談話的時候,咱們趕快回宿舍。我諒他們不敢把我們的人怎么樣,長沙全城都驚動了,他們敢!”溫芃說完就走。
“小溫,你頭上的傷?”桂云標心疼地叫。
“不礙事,回去叫趙雪娟到校醫(yī)那拿點藥,敷幾天就沒事了?!?/p>
桂云標畢竟心細,擔心地問:“校方會不會懷疑你的傷口……”
溫芃淡淡一笑:“不會。誰走路沒有個閃失,再說我摔傷還有趙雪娟作旁證呢。”
“哦,對!對!有趙雪娟作證?!惫鹪茦肆⒓磿恻c頭。
“再說,我是那么容易被他們懷疑的!”
“那是,那是?!毙祜w躍強作笑臉,心里卻是后悔不迭。
羅遙把犯人押到長沙的第二天,趕回長沙的郎玉昆立即召開了全市記者新聞發(fā)布會:鄭重宣布錯抓共產(chǎn)黨長沙市負責人是長沙警校所為,為懲辦肇事者,他奉命將主要責任人代校長羅遙,教官秦時倫緝拿,等候?qū)徟校敱娕杀鴮⒘_,秦二人逮捕,在眾目睽睽之下押走。不久,又當眾釋放了被捕的長沙市委負責人。八路軍駐湘辦事處按照上級的指示,見好就收,也沒有再追究此事,延安向常衛(wèi)國發(fā)來電報,讓他轉(zhuǎn)告雷神小組“初戰(zhàn)建功,甚慰甚喜。望切記安全,勿輕舉妄動,若有重大行動,務必速報”。
來電在雷神小組傳開后,自然是一片歡喜,桂云標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了一句話:
“有領(lǐng)導和沒領(lǐng)導就是不一樣!我們再不是沒娘的孩子!”
趙雪娟說得更動感情:“來了山丹丹,我們有了主心骨,沒娘的孩子找到了家,不再孤獨了。”
徐飛躍摸著頭,難為情地說:“都是我不好,讓組長頭上留下創(chuàng)痕……”
“這創(chuàng)痕是初戰(zhàn)的紀念,怎么不好!”溫芃笑道:“初戰(zhàn)告捷,雷神小試身手,但今后的路更長,斗爭會更艱苦,大家要作長期潛伏的準備。今后,一切行動一定要聽指揮。這是上級的一再叮囑:各位一定牢記!”
“是!”幾個年輕人答聲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