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諾確信,赫伍德在史丹內伯謀殺案中完全是無辜的,同時,丹諾也推想到,他們無辜卻遭到起訴的事實會使赫伍德變本加厲,采取更激烈的暴力行動來組織一場武裝革命。丹諾不僅不贊同這樣的方法,而且也不愿意為這樣的一個人辯護。
丹諾之所以感到苦惱,還因為他認識到勞工運動正在走下坡路,他本人作為勞工律師的生涯就要宣告結束了。他正在為這樣的一個人辯護:雖然這個人沒有犯被指控的那種罪行,但是卻犯了其他同樣性質的罪行,一種破壞財產但不傷害人的罪行。雖然這個人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是其行動還是犯罪行為,而且如果這些犯罪行為繼續(xù)下去的話,必將帶來集體流血事件和工會運動的毀滅。為赫伍德辯護,不但會使丹諾看起來像是一個暴力思想的擁護者,而且也使他為之辯護過的那些工會組織看起來像真的使用了暴力手段一樣;為勞工辯護是他畢生最喜歡的一項事業(yè),但為赫伍德辯護,不但會削弱他過去那些辯護和教育所產生的效果,而且在他將來為勞工辯護時,也會大大損害他的形象。
丹諾之所以苦惱,還因為他知道聯(lián)合工會的其他領導和會員也同樣存在著暴力思想和暴力行為,而這些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和必將引起礦主們的報復,從而導致更多恐怖行為的發(fā)生。丹諾希望,勞工組織走正道,而且永遠走正道,這樣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為他們斗爭,全心全意地為他們辯護。他知道,工人們在為改善自己和家人的命運而進行斗爭的同時,的確也犯過不少罪,但他不想讓這個事實干擾自己為他們進行的辯護。畢竟,丹諾本人一直是一個感傷的現(xiàn)實主義者,所以,他也不可能會把工人們想象得完美無缺:
“我的意思并不是說工人永遠都是正確的,但是我相信他們。我為他們而工作,我為他們而戰(zhàn)斗,我為他們奉獻我全部的才能,我為他們奉獻我全部的力量,我為他們奉獻我全部的生命,我這樣做是因為我相信他們的事業(yè)。我知道,他們有時也會犯錯誤,有時候也會變得殘忍、墮落,有時候也會失去理性和公正,但是,在世界上,沒有一支軍隊能在激烈的斗爭中永遠保持正確,也沒有一支軍隊能永遠不犯錯誤。工人們曾犯過錯誤,曾做過錯事。但是我知道在這場斗爭中窮人們應該是對的,永遠也是對的,因為這個世界和時代都在支持著他們?!?/p>
在丹諾憂郁癥日益嚴重的時候,他總是懷著日益濃厚的感激之情求助于妻子。置身于法庭的憤怒和喧囂之外的魯蓓,整天在花園里跟花草打交道,不停地清掃著大風帶來的沙塵灰土。她還把家里到處插滿鮮花,把房間打掃得整潔、清爽,當?shù)ぶZ回到家,關上家門,紛擾、煩亂的世界頓時就被關在了門外。對丹諾來說,魯蓓和家就是他溫暖、寧靜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