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聯歡會上他唱了首張學友的歌,幾個哥們大罵他是偽君子把好好的嗓子藏起來騙人。唱完了歌他連頭都沒有回就走了,穿著那件很酷的紅色耐克大衣。我坐在角落里看著備考的資料只覺得眼前的字好模糊。
假期后的那天晚自習天氣驟然下降,我把最厚的衣服裹在兩件羊毛衫的外面,我在想他從此要享受他的生活去了,也許就這樣我們一輩子也看不見對方了。我再次看見了瘦瘦的“筆芯”外面裹著那件紅色耐克大衣,然后很真實地聽見:老妹,咱媽不讓我回去了。
同桌用極度曖昧的語氣說都叫一個媽了還不承認吶。我說承認什么我有什么好承認的。博子沒有理我轉身走了,我狠狠地瞪了同桌一眼接著做語文題。他就是這樣好多時候我覺得我猜不透他,他會沒有來由地不理睬我,他會大老遠地為我買零食吃,也會把我給他的紙條當鼻涕紙用。他不喜歡叫我的名字,他習慣叫我:朔。那是我和他之間的名字。
期末考試在一場大雪來臨的時候終于結束了,我的作文得了全年組的最高分。博子還是回家了我知道這個縣城是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我常常看著他的座位發(fā)呆,半天半天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在下學期開始的時候,他在第一封信中給全班的同學問了好,除了我。我想他真的是想忘了我也真的是想讓我忘了他。好久好久之后我給他寫了信,慘白的信封上只寫了他的名字和學校的名字。那時我就在想收不到就算了反正也是無所謂的事。
然后我們總是很有默契地寫信,寄信。他的郵戳和我的郵戳總是一樣的日期。他總是習慣在信的末尾寫著珍重。我從來沒有問過他的準確地址,我手里捏著他以前給我的電話號碼卻沒有打過,我怕我什么都說不出來。高三的元旦他寄來了賀卡,漂亮的外表下藏著他惡毒的語言,他說我這個大作家一定找了男朋友忙得把他忘了。我想告訴他我很想他很想他卻只給他回了賀卡祝他快樂。
九九年的高考我的英語只得了六十一分,當我在大榜上看見了這個分數的時候,我終于知道什么是惡有惡報罪有應得了。我在上英語課的第一天就讓老師啞口無言,因為我眼淚汪汪地說我家里沒有會英語的,所以我不會念單詞。這么多年什么都在變,只有我記單詞的速度和忘單詞的速度卻始終如一地保持著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