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人家在傳遞橄欖枝。
伸手不打笑臉人。
胡小娥進屋后不是安分守己地坐下,而是信步端詳。儼然她是主人,吳美榮反而成了客人。交際這一套,吳美榮與她不是一個檔次。
嚴格地講,她有幾分夫人的氣質(zhì)。
“搞得不錯吧。房子很干凈,布置得也很得體;既優(yōu)雅又大方,不愧是從省城下來的?!?胡小娥大加贊譽。
這是老大的口氣,也是高高在上的口氣。她還在以老大自居。
一日為老大,終身為老大。吳美榮和華容從小對她是言聽計從。不僅是年長的原因,更主要是能罩住她倆。
威信是從實踐中產(chǎn)生的。
小時候佩服得五體投地,并不等于長大后也該如此。要想永遠叫人佩服,那就必須永遠棋高一籌。
同處一個水平線,誰服誰?
徒進師不進。徒弟進步了,師傅沒有進步,這是正?,F(xiàn)象。沒有佩服,還有尊重。
這也足夠了。
吳美榮遞上一杯水,說:“小娥姐,幾年不見,你比原來年輕漂亮了?!?/p>
這不是奉承話。她沒有必要奉承人,也用不著奉承人。
就愛聽這類的恭維話。
很多人都是這樣說,三人成虎,她信了。
鏡子的她的確比過去的她年輕漂亮了。
有返老還童之術(shù)?
“我哎,就不愛操心。心情好,睡得香,人漂亮。”她道出了年輕漂亮的秘訣。
民間也有“睡覺能養(yǎng)顏”之說。
并不是千篇一律。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心情好。離開了這個前提,睡覺就成了睡豬長肉。
這幾十年,她在蜜缸中生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過得稱心如意。
沒有不漂亮之理。
“回鄉(xiāng)下來過得慣嗎?” 胡小娥無話找話說。
不存在這個問題。人能貴能賤,何況她本身就是都寧人。
“時宜呢?”她問。
怎么突然改口。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兩次改口,先是叫他老陳,之后叫他陳時宜。
怎么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叫法?
她意識到口氣不對,連忙改口道:“陳書記呢?”
是哎!人家現(xiàn)在是一把手,是460萬人口的父母官,直呼其名的確不恭。
吳美榮不喜歡她這樣稱呼自己的老公。
她還在吃醋?
反正那是一段不高興的歷史。
胡小娥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已忘得一干二凈。好了傷巴忘了痛,憑什么還要記住那段不愉快的感情?
那時不懂事。她是這樣回答蔡峰。
蔡峰是五年后才知道她與陳時宜的事。妻子的回答無疑是對他的肯定。他發(fā)現(xiàn)妻子愛他樂不思“蜀”,也就既往不咎。老夫少妻最甜蜜。不過,他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埋下醋意的種子。
胡小娥今天的行動不是純個人行為,而是夫妻集體智慧的結(jié)晶。
這不是蔡峰的性格。他怕過誰?依他的性格,一百個陳時宜也不足掛齒。讓他這個元老級的人物去拜訪手下的敗將,面子往哪里放?不干。胡小娥沒有遷就他,而是說他老糊涂。他信賴妻子,也佩服妻子。胡小娥不再是過去不諳世事的胡小娥,而是熟稔官場道道、善于權(quán)謀的胡小娥;不僅是賢內(nèi)助,而且還是好高參。蔡峰遇事都要問計于妻子,好多政策和策略是妻子的主意。這回當然也要聽她的。胡小娥分析道:第一,陳時宜當書記不是余國光當書記。兩人性格截然不同。陳時宜絕對不會當有職無權(quán)的書記,很快就會形成以他為中心的權(quán)力圈子;第二,陳時宜有尚方寶劍,有后臺。他到都寧是省委書記點的將,省委肯定會維護和支持他的工作。第三,吳春天老矣。吳老馬上就要離開副書記的崗位到人大、政協(xié),而一旦到人大、政協(xié)就說不上話。即使說上話也沒人聽。第四,陳時宜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這次回都寧的任務(wù),表面上是解決都寧不寧的問題,實質(zhì)上是要拿我們開刀。雖然都寧重要部門都有我們的人,但這些人關(guān)鍵時刻靠不靠得住還要打問號。不排除陳時宜撇開都寧系統(tǒng)而讓省紀委進入。紀委是見官大一級,其“雙規(guī)”比公檢法任何強制手段都厲害。現(xiàn)在的干部有幾個清白?民間有個說法――挨個殺可能有冤枉的,間個殺肯定有漏網(wǎng)的。紀委只要動真格,就有很多人就要落馬。你我能保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