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落盡,樹枝上出現(xiàn)了點點新綠。
小八在先生家已經(jīng)生活了一個月了。狗生長的速度很快,就連每天待在香煙店前的小白都露出“哎呀,小八長大啦”的神色。每次見面,小八都是迅速掃一眼小白就揚長而去。
從洗衣店經(jīng)過時,那里的大灰狗,偶爾也會睜開永遠發(fā)困的眼睛,看看這個一天天在長大的小不點兒。
在冰川神社,大黑狗在等待著小八的到來。已經(jīng)過了壯年期的大黑狗,也許從少年期的小八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對小八表現(xiàn)出格外友善的樣子。小八似乎也明白大黑狗的心思一般,很快就和大黑狗成了好朋友。
夏初六月。
小八的個頭又比從前大了一圈兒,腿顯得格外有力,曲線分明的尾巴朝左邊高高地卷起,分外引人注目。
再次見到香煙店的小白,小八說“呀,你好”,便急急忙忙地離開了。見到洗衣店的大灰,小八則是用大人的體態(tài)表達問候。
而見到冰川神社的大黑狗,小八則是昂首挺胸地問候道∶“今天天氣真好呀!你最近好嗎?”
上野先生看著一天天在長大的小八,他的心似乎也返老還童了。他想起了少年時代的許多往事,想起去海邊和河邊嬉戲的情景。上野先生的家鄉(xiāng)是紀州 和歌山臨海的一座城市,那里有一條日夜朝著大海奔流的大河。
炎熱的八月。
小八又長大了許多,仿佛長成了一個精力充沛的小伙子。脖子上的項圈也換成了粗的,項圈上系著一個漂亮的牌子,系在項圈上的繩子也有大拇指那么粗。散步時,先生如果不是早有防備,也會被它拽得東倒西歪。
此時的小八再看見牧羊犬等大型犬時,也能夠昂首挺胸地從容地打招呼了。
香煙店的小白開始用一種愛戀的眼神目送小八,小白是條母狗。
洗衣店的大灰狗看見小八經(jīng)過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也許小八并沒有意識到,它在同類心中的威信在與日俱增。
先生注意到投向小八的狗們的眼神在不停地變化,也感到格外有趣。整個暑假,上野先生都是和小八在一起度過的。對于上野先生來說,早上、中午和晚上帶著小八出去散步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間。
微風送爽的九月。
小八儼然已經(jīng)是成年犬了。毛色淡黃,兩耳直立,尾巴左卷,體重四十五公斤,身長六十厘米,四肢強健,目光清澈。
一天早上,像平時一樣和上野先生一同出來散步的小八,在進入冰川神社內(nèi)的時候,突然聽到從神社深處傳來大黑的悲鳴聲。緊接著大黑狂奔出來,它的身后有兩個專門捕捉流浪狗的男人緊緊地追趕而來。
被緊緊地追趕著的大黑,為了躲開捕獲野狗用的套狗桿拼命地奔跑著。
小八仰頭看了看上野先生,理解小八心情的上野先生松開了手中的繩子。
小八勇猛地向兩個男人撲了過去,其實它并不打算咬誰,只是想嚇唬對方一下。就在兩個男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大黑風馳電掣般地向神社里的神殿方向跑去。
“你這個混蛋,小心把你也抓走?!?
兩個男人雖然有些畏懼,卻還是向小八包抄過來。
上野先生一邊在小八的項圈上拴繩子一邊道歉道∶
“噢,對不起,不小心被它掙脫了,它是已經(jīng)在有關部門注冊了的狗?!?
“那俺手上的傷怎么辦呀?”
一個男人伸出手,他的手上滲著血,似乎是被小八的趾甲抓傷的。
“治療費我出,請跟我來。”
抓捕流浪狗的兩個男人看上野先生這么彬彬有禮,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流浪狗是必須逮的,因為有的狗有狂犬病,剛才逃跑的大黑狗沒人敢保證就沒有這個病。如果它咬傷了孩子們,那怎么辦?”
“那個黑狗每天都在這里玩兒,不是那種咬孩子的狗?!?
您說得對呀,小八仰頭看著上野先生。
“這個你能保證嗎?”
“能保證?!?
上野先生毫不遲疑地答道。
兩個男人頓時感覺很無趣。
“你這個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叫上野秀次郎?!?
“什么職業(yè)?”
“大學老師?!?
其中一個男人湊近另一個男人的耳朵小聲嘀咕了幾句∶
“怪不得這個家伙看著這么牛啊?!?
“是呀,了不起的大學老師?!?
“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后你要小心點,我們可是奉政府的命令行事的?!?
“好的,知道啦,以后我會注意的?!?
上野先生恭恭敬敬地答道。
抓捕流浪狗的男人們悻悻地離去了。
上野先生伸手摸了摸很擔心地瞅著自己的小八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