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1997年離開后,我又多次經過香港,但每次不是從機場匆匆轉機,就是從機場到會場,或者呆在酒店和老朋友聊個不亦樂乎,很少去逛街,更沒有一個人到處游蕩過。不過這次就因為辦理赴俄羅斯的簽證而獨自一人在灣仔和銅鑼灣逛了三個小時。讓我想不到的是,三個小時不但讓我找回了久違的感覺,而且沒想到十年后的香港人竟然還能夠讓我一次次感動。
上午十點半,從新鴻基中心俄羅斯領事館走出來后,我一時拿不定主意到哪里去。因為辦理簽證要等幾個小時,這個時間會朋友顯然不夠,于是決定還是去逛逛街吧。不過左邊是中環(huán),右邊是銅鑼灣,我提著行李站在那里猶豫不決。一位剛剛從我身邊走過的中年人停下腳步,回頭打量了我一眼,轉身走向我。他微笑著用發(fā)音不準的普通話問道:“請問你要到哪里去?是不是需要
幫助?”
雖然看著他轉身走回來,并沖我微笑,但當他開口對我說話時,我還是微微有些吃驚,而且一下子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但隨即我意識到這是在香港,于是也微笑著說:“謝謝,我還沒有決定到哪里去?!彼⑿χc點頭,轉身離開了。
我想以我這身打扮特別是手里的拖箱,那位香港人一眼就看出我是游客。他以為我不知道怎么走,于是主動來詢問我。在香港,你問路,他們熱情地回答,并不能說明什么。現在即使在內地,特別是一些大中城市里,你問路,也絕對會碰上越來越多的熱心人。但,看到你站在那里猶豫不決而主動來問你“是不是需要幫助”的,在大陸就并不多見了。
中午在銅鑼灣時代廣場購物,又看到了一個情景,雖然很平常,卻又讓我感動了一回。一位購物的婦人頭昏不支,搖搖欲倒。兩個經過的年輕人急忙趨前,一個扶起她躺到凳子上,另外一個到旁邊商店叫了急救車。結果不到五分鐘,不但四個急救人員推著輪椅趕到現場,還有兩個警察也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在旁邊守護。而讓我感動的并不只是這些,而是看到那幾個敬業(yè)的醫(yī)生。這個婦人大概只是輕微的呼吸毛病,但趕到的急救人員卻一絲不茍,那位主要的急救醫(yī)生更是全程跪在地上(因為婦人躺在凳子上)為婦人進行各項檢查。
下午我坐地鐵回到灣仔取護照和簽證,由于走錯了出口,竟然一下子找不到新鴻基中心,不過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也就不那么急,并沒有詢問路人,而是走來走去,憑記憶東找西找。等我在大樓之間走來走去顯然又回到了剛剛走過的地方時,一位香港少婦走過來,微笑著問,你是不是迷路了?
她大概是在旁邊等人,看到我走來走去,就主動問我。她的普通話不錯,而且,這位少婦楚楚動人,是我過去幾個月看到的最美的少婦了。我說我要找新鴻基中心,她想了想,竟然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對她說了謝謝,就又繼續(xù)去找。大概走了不到五十米,她從后面跑過來,對我說,新鴻基中心從左邊第二個路口進去,走過去第三棟大樓就是。她說,她剛才問了人,別人告訴她的。
十幾年前,當我作為一名政府官員前往香港工作,參與香港回歸的時候,香港人一次又一次地感動了我,最終改變了我。
十年后的香港,眾說紛紜。有人說制度停滯不前,有人說風俗越來越大陸化,甚至貪污腐敗和溜須拍馬都出現了,聽得我膽戰(zhàn)心驚。然而,就在今天這短短的幾個小時經歷的這幾件小事,讓我再次被香港人感動。
香港人沒有變,香港也就有希望。祝愿香港人民永遠生活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