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折好報紙,聽見門外有人叫地。
原來是一幫孩子叫她出去放風(fēng)箏。
金瓶欣然答允。
岑寶生重新攤開報紙,只見一段新聞這樣說:“僑領(lǐng)沈鏡華小登科,新娘系出名門,是著名中醫(yī)師卓輝千金……
報紙在倫敦出版。
岑寶生大約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又一個人等不及,結(jié)婚去了。
他笑笑放下報紙,去看金瓶放風(fēng)箏。
她抬出一只大鳳凰紙鷂,手工精致,顏色斑斕。與孩子們合作,正好風(fēng)來,一下子翻上天空,不消一刻,已飛上半空,藍天白云襯托下,翱翔天空,栩栩如生。
大家都看得呆了,拍起手來。
半晌,累了,把線轆交給孩子們。
他們緩緩把鳳凰放下來,改玩西式風(fēng)箏。
金瓶去淋浴,頭上裹著毛巾出來,看見岑君還沒走,她溫和地坐到他身邊。
“你可是有話要說?”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玻璃心肝。”
金瓶笑:“我還有水晶肚腸呢?!?/p>
“轉(zhuǎn)眼間,你師傅辭世已經(jīng)兩年。”
金瓶黯然:“我還以為是周年,時間過得開始快了,這是人老了才會有的感覺。”
她覺得頭重,解開毛巾,可以看到頭部做過手術(shù)的痕跡。
“金瓶,我接到消息,玉露想見你?!?/p>
金瓶抬起頭:“玉露?”像是一向不認(rèn)識這個人,從來沒聽過這陌生名字。
“是,她終于明白到了,你尚在人間?!?/p>
“不,”金瓶微笑,“我早已死了,此刻的我,再世為人,從前的事,再也不記得了?!?/p>
“她在監(jiān)獄中,最快要到二十二年后才能假釋?!?/p>
金瓶忽然說:“讓我們談一些比較愉快的話題:咖啡價格又要上漲,恭喜恭喜?!?/p>
“這半年來你生活可還舒暢?”
“十分快活。”
“可會靜極思動?”
金瓶笑:“你有生意轉(zhuǎn)介?”
“想你幫忙才真。”
“是什么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岑寶生也笑:“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他在著名的PB設(shè)計屋打工十年,合約屆滿,他自立門戶,正要舉行首次展覽,PB控告他抄襲?!?/p>
金瓶想一想:“抄襲官司很難勝訴?!?/p>
“可是已下了禁制令,他不能開門做生意?!?/p>
“為什么這樣大怨仇,可是一男一女?”
岑寶生笑笑:“我介紹這個天才橫溢的設(shè)計師給你認(rèn)識?!?/p>
“真沒想到一個種咖啡的人會同藝術(shù)家做朋友?!?/p>
“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懂一些,生性活潑,你會喜歡他?!?/p>
金瓶忽然想到秦聰,她沉默不語。
前世的事老是干擾她的心靈。
黃昏,他們在海灘上烤魚吃,拌一大盤雜果蔬菜,還有幾瓶甜香檳酒。
吃到一半,金瓶說:“最近老是渴睡。”
“醫(yī)生說是你身體的正?,F(xiàn)象?!?/p>
岑寶生站起來,笑著說:“客人來了。”
金瓶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一個金發(fā)藍眼的美少年,長相像希臘神話中的納斯昔斯。
“請坐?!?/p>
他穿白衣白褲,輕輕坐下,自斟自飲。
“你有什么事可同金瓶討論?!?/p>
“我有一疊設(shè)計圖在PB處,她因此威脅我?!彼职脨?,“她告我抄襲自己,多么荒謬。”
金瓶不出聲。
一見少年,她已明白這是一男一女之間反目成仇的事,不易解決。
“設(shè)計可是已經(jīng)制成樣板?”
“她根本不打算采用,所以我才不予續(xù)約。”
金瓶問:“你打算把設(shè)計取回?”
“是的,請幫忙?!彼蛩瞎?/p>
金瓶笑:“可否和談?”
少年面色一沉:“我與她,沒有什么好談?!?/p>
這才是問題。
“也許,可以用一個中間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