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以和斟給她一大杯冰水，杯子里有一枝吸管。

之珊猛地想起來，她到過她家，不過，那個(gè)時(shí)候，梅以和的家大得多。

那時(shí)，她也給小之珊一杯冰水，體貼地加多一枝吸管。

之珊忽然抬起頭：“不止10歲了?！?/p>

那時(shí)，她只得10歲左右。

“之珊，你記性好，聽說讀書過目不忘，成績優(yōu)異?！?/p>

之珊微笑：“還不是在家呆著?！?/p>

“名媛千金，當(dāng)然是閑人，不然還赤膊上陣肉搏乎?！?/p>

之珊笑了。

她一邊在心中琢磨，誰，誰帶她到過梅以和的家？

一時(shí)沒有記憶。

“喝冰水的小女孩今日喝香檳了吧?！?/p>

“不，”之珊欠欠身，“酒能亂性，家母不讓我喝?！?/p>

梅以和卻說：“這幾年沒有酒精相伴，真不知如何過日子?！?/p>

她揉揉面孔。

梅小姐保養(yǎng)得很好，只是腰身較粗，穿寬身衣服。

“我愛吃，若果酒菜都不能吃飽，還有什么意思。”

之珊喜歡她，有一點(diǎn)點(diǎn)像長輩，可是，又平易近人。

只聽得她問：“你還有一個(gè)姐姐叫之珩?！?/p>

之珊嘆氣：“嫁了人了，一心一意朝夫家，生兒育女，忙得不得了，卻不理我了，好不遺憾，想到童年時(shí)一起睡覺讀書，相親相愛，真沒意思?！?/p>

之珊語氣里的失望是真實(shí)的。

“家里有事，她不回來？”

“孩子們要開學(xué)，她是二十四孝，趕了回家?！?/p>

“對，今晨起得早，空氣中有絲涼意?！?/p>

之珊當(dāng)然不是來閑話家常，但是，該如何入題呢。

“之珊，你想說什么？”

之珊咳嗽一聲：“王晶晶一案，警方只當(dāng)失蹤人口處理，并非罪案，也沒有疑犯，為什么三個(gè)月來新聞不絕？”

梅以和笑而不答。

“由你在背后安排？”

“是，接著王家會有人到清談節(jié)目呼吁?！?/p>

“你目的是什么？”

梅以和答：“見義勇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師傅沒教你？讀法律不是要賺大錢?！?/p>

之珊看著她：“生活舒適也很重要?！?/p>

“我過得很充實(shí)。”

之珊老實(shí)不客氣問：“一個(gè)多月沒收入，靠積蓄還是靠資助？”

“啊，問題開始尖銳，學(xué)以致用，真好。”

之珊啜冰水，不出聲。

在都會中即使維持這樣簡樸生活，開銷亦不菲。

梅以和背后，會不會還有大老板？

之珊說：“你目的是逼使楊汝得退休?！?/p>

“不，”梅以和緩緩地說，“人遲早要退休，我何需逼他?！?/p>

“你想怎么樣？”

“之珊，一個(gè)年輕女子失蹤，我們得尋找她下落，是死是活，一定得有著落，王家方能安寢，試想想，倘若失蹤的是你，你父母豈不想盡辦法要找到你為止？”

梅以和說得那樣有力、誠懇，如在法庭上，一定叫陪審員聳然動容。

這樣好才干，卻不能學(xué)以致用。

“王晶晶在哪里？百多天了，有人叫她噤聲？有人嫌她礙事？她已不在人間，抑或，匿藏在一角看著我們偷笑？”

之珊忽然問：“你與我父親，是什么關(guān)系？”

梅以和平靜坦率地答：“他是上司，我是下屬?！?/p>

“就是那么多？”

“小女孩眼中的父親幾乎是完人，但是想象與事實(shí)往往有個(gè)距離，不是每個(gè)女人都喜歡那種浮夸類型?！?/p>

“家父浮夸？”之珊錯愕地張大嘴。

“楊汝得是那種某套西服只能配某條領(lǐng)帶的人，男人如此瑣碎，不是每個(gè)女人吃得消。”

說得這樣撇脫，難道事情真的過去了？

梅以和揶揄：“當(dāng)然，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子看他，還是一表人才。”

“你是為復(fù)仇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