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花檔附近只有她一個人。
吳乃娟想念牽記李至中,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
真奇怪,乃娟從不覺得李至中是會叫人縈念的一個人。
回到公司,她如常工作。
每一對夫妻都有訴不盡的糾紛。
這一對因婆媳不和,要求協(xié)調(diào)。
陸太太打扮時髦,可是頸上帶一條純金鏈子,墜著一面橢圓形金牌,老式地刻著花好月圓四字。
對于乃娟這一輩來說,月缺月盈,不過是一種天象,同刮風(fēng)下雨一樣,絕對難以引起遐想,而溫室之內(nèi),必有芳草,什么時花都有,她從來對花好月圓沒有太大的憧憬。
但是這一刻她若有感觸。
她聽見自己輕輕說:“你同婆婆,其實(shí)是陌生人,忽然一起生活,一定不慣?!?/p>
陸太太如逢知己,落下淚來。
“一時間不能夠愛屋及烏,也情有可原?!?/p>
陸先生啼笑皆非:“家母不是烏鴉?!?/p>
乃娟說:“你太太嫁你,不是嫁你母親。”
“那么,吳小姐,我應(yīng)該怎么辦?家母才五十七歲,還未有資格進(jìn)老人公寓?!?/p>
“她可有職業(yè)?”
“她一生都是家庭主婦。”
“呵,沒有自我,最最失策?!?/p>
“她是老式婦女,當(dāng)年人人如此?!?/p>
乃娟說:“看得出你敬愛母親,是個好兒子。一個人即使賺得名利,但一不能孝敬父母,二不能友愛弟妹,也是無用?!?/p>
“吳小姐,你對我們困境有何忠告?”
“也許,搬到郊外復(fù)式房子,母親住樓下,像一個房東;你倆住樓上,似房客,孩子們則上下跑,會不會好一點(diǎn)?”
陸太太跳起來:“我怎么沒想到!”
“上班路途遙遠(yuǎn)――”
“我愿意?!?/p>
乃娟微笑:“或是在市區(qū)租兩個小單位,相鄰,一個家務(wù)助理兩家走?!?/p>
“我們經(jīng)濟(jì)上可以負(fù)擔(dān)得起。”
“只不知母親怎么想。”
陸太太大怒:“陸家棟,你若連這一步都不肯走,這樣好了,你與慈母住一邊,我與子女住一邊?!?/p>
那孝子才誠惶誠恐地說:“是,是?!?/p>
乃娟好奇:“你可有弟妹,抑或是獨(dú)子?”
“他有一弟一妹,都有優(yōu)差?!?/p>
乃娟說:“孝順是好事,千萬別嫁忤逆子,沒良知的人對女人不會好到什么地方去?!?/p>
“吳小姐說得對?!?/p>
“另置一個家,的確需要花費(fèi)一大筆?!?/p>
“你剛才不是說值得?”
陸太太很堅(jiān)決:“負(fù)擔(dān)得起,沒問題?!?/p>
他們離開乃娟辦公室。
吳乃娟會同公婆一起住嗎?
乃娟笑了。
相處易,同住難,最好連夫婦都分開住,狀態(tài)良好再見面。
北美洲有一種相連的屋,連在一起,卻不同門,各自為政,要見面只一步之遙,最適合剛才那家人。
乃娟收拾桌上文件。
新老板進(jìn)來了,絮絮談起公事,顯然沒有把乃娟當(dāng)外人,一副黑粗框眼鏡竟有這樣大功效,始料未及。
下班時間到了,乃娟披上外套。
新上司問:“天天穿灰色,不悶?”
乃娟謙遜答:“我就是那樣一個人?!?/p>
多年來她有驚無險,就是靠這個優(yōu)點(diǎn)。
上司很滿意,放她離去。
不愿下班的她又去纏另一下屬聊天。
乃娟倒是有一個地方要去。
她買了鮮花、果籃到社區(qū)泳池去看耆英泳賽,教練正是利家亮。
訓(xùn)練整年,今日見真工夫了。
只見老先生、老太太一字排開,一本正經(jīng)的初賽,淘汰剩下十個人。這十名當(dāng)中又有一人棄權(quán),只有九人參加決賽。利家亮百忙中前來招呼。
“我?guī)Я税参开?,請?jiān)饰宜徒o最后一名參賽者。”
“乃娟你真有心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