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不不,外婆待我極好,我應(yīng)滿足?!?/p>
“可有男友?”
“我喜歡一個叫李至中的人――”
這時,電話鈴忽然響起來。
雜聲打破了乃娟的催眠,她睜開眼睛:“咦,我說到哪里?”根本不記得曾經(jīng)接受過催眠。
“吳小姐,你心理狀況正常,不過略有抑郁。”
“略有?每天早上都唉聲嘆氣?!?/p>
“信不信由你,這是都會人通病。當你找到伴侶,有人分擔(dān)悲與喜,一切會改變。”
乃娟不語,談何容易。
劉醫(yī)生問:“你心目中已經(jīng)有人?”
乃娟點點頭:“我們之間有點誤會?!?/p>
“我看這誤會很快會消除,你倆會開花結(jié)果?!?/p>
“劉醫(yī)生,你又好似一個預(yù)言家?!?/p>
“我依常理推測而已:你個性沉實,又有足夠智慧,一定會排解自己的紛爭?!?/p>
乃娟笑了,看看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
可是劉易宙醫(yī)生忽然提出要求:“吳小姐,我也有問題請教,關(guān)于我與丈夫之間――”
啊,能醫(yī)者不自醫(yī)。
“別客氣,大家討論一下?!?/p>
“我們結(jié)婚八年,有一個七歲女兒。兩年前,他決定去外國工作,從此家里像單親家庭?!?/p>
乃娟坐起來,正視這個嚴重問題。
“他到何處工作,是否薪優(yōu)?”
“泰國。”劉醫(yī)生輕輕嘆口氣。
“如果是美國又還好些,至少人一我八,辛苦一點也值得。或是待在那邊,妻離子散,為了一本護照,也還可以說得過去。”
“現(xiàn)在為的是什么?”
“世上到處都有工作,怎么會到那里去,目的只有一個:逃避。”
劉易宙惘然:“他可是逃兵?”
乃娟點點頭,劉是心理醫(yī)生,心中有數(shù)。
“你們之間一定有很大的分歧,兩個人都缺乏勇氣面對,權(quán)且拖延,最可憐的是孩子,誰照顧她?”
“我需工作,她由菲籍女傭照顧。”
“不能長久如此,你是知識分子,應(yīng)當好好盡速處理此事?!?/p>
“你說得對,吳小姐?!?/p>
“你們之間的分歧是什么?”
劉易宙想一想:“金錢。他丟了一份優(yōu)差,又投資失誤,家庭擔(dān)子落在我肩上,所有賬單由我支付,壓力相當大,所以齟齬漸生……”
“你埋怨他?”
“他日夜自怨,老在嘴上掛著從前如何風(fēng)光,使人難以忍受。”
“你是心理醫(yī)生――”
“他不愿就醫(yī),他有狂躁癥初期癥狀?!?/p>
“為什么還不分手?”
劉易宙苦笑:“人不在,無從商議?!?/p>
一走了之,的確是好方法。
“請他回來,不能再拖下去。孩子很快長大,失去的童年永遠失去?!?/p>
“他說他有他的工作?!?/p>
“一切事都分輕重先后,那是很壞的借口?!?/p>
劉易宙沉默。
乃娟忽然問:“劉醫(yī)生,你收入不錯吧?”
劉易宙點點頭。
“劉醫(yī)生,請恕我多嘴,金錢是生活中不可缺乏的元素,但不可因利失義,既然你獨力可以應(yīng)付開銷,請勿吝嗇?!?/p>
劉醫(yī)生低下頭:“我不是小氣金錢?!?/p>
“那是為什么?”
“我不愿與一個不能照顧家庭的男子一起生活。”
“你思想封建?!蹦司昀蠈嵅豢蜌獾刂肛?zé)她。
“是?!眲⒁字娉姓J。
“這是一層心理障礙?!?/p>
“我看不起他,生活也沒有幸福?!?/p>
乃娟已無話可說。
“那么,”她說,“分手是你們惟一出路?!?/p>
“吳小姐,你說話斬釘截鐵?!?/p>
乃娟答:“你我都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是自己那一關(guān)。誰付賬,誰做家務(wù),誰勞苦功高,誰坐享其成,糊涂荒謬,都不是問題,關(guān)起門來,只要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即可。但是,有一個不愿意,關(guān)系便難以維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