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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一線光(11)

悄悄的一線光 作者:亦舒


許律師與李和一右一左夾著她們母女走進(jìn)面試房。

那名教師笑著說:“許律師好久不見?!?/p>

怎么搞的,這許方宇法術(shù)宏大,無人不識(shí)。

教師一眼看到綿綿,十分歡喜,過去招呼:“小朋友你好?!?/p>

綿綿在保姆指示下立刻站起來:“老師好,我叫王綿綿?!?/p>

廣田睜大雙眼,不相信綿綿自己會(huì)說話。

老師忙不迭說:“一定是名好學(xué)生,明年九月正式上課,在家盡量給她多接觸字母、數(shù)字及單

字,我們有個(gè)游戲?qū)W習(xí)班,不滿三歲也可以每天來兩個(gè)小時(shí)――”

保姆連忙說:“來,來?!?/p>

咦,廣田想,他們主宰了她一切選擇。

老師說:“有一家人移了民,才有空位,一班才收二十個(gè)學(xué)生,只此一班?!?/p>

“拜托你了?!?/p>

他們又拉著廣田離去。

在門口,廣田鼓起勇氣說:“許律師我――”

許方宇卻說:“明日可以給你選封面,你若有時(shí)間,去看看房子,該搬家了?!?/p>

廣田一聲不響,回到家,保姆與綿綿先進(jìn)屋,她尾隨,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摔跤,直仆到地

下,動(dòng)彈不得。

李和去扶她:“沒事吧?!?/p>

她伏在地上不動(dòng),五體投地那樣,臉朝下。

李和發(fā)覺她在飲泣。

“痛?”

她搖搖頭:“不是,我沒事?!?/p>

“可是扭傷哪里?”李和著急。

她反過身來,手肘全擦破了。

李和喚保姆取藥膏來,替廣田敷上。

她欲言還止,終于這樣說:“一切來得太快了?!?/p>

李和答:“你已經(jīng)錯(cuò)過許多,蹉跎了一段日子,需急起直追?!?/p>

“我想保留一些自我,我怕忽然不認(rèn)得自己?!?/p>

李和一怔,微笑:“一本新書一間新屋就會(huì)使你變成另一個(gè)人?我猜不會(huì),你要有自信?!?/p>

他陪她坐地上。

“我住在這里已有三年,我覺得還可以。”

“怎么住得下?你看,阿順得把電鍋插在客廳一角?!?/p>

“太豪華了,我怕不配?!睆V田用手捂著臉。

李和惻然,輕輕掰開她的手:“一切費(fèi)用,不過預(yù)支給你,從此你得坐在地牢里天

天寫寫寫,并且要周游列國(guó),到每家書店簽名推廣宣傳,賺錢還債。”

廣田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笑出來。

這時(shí)綿綿走過來,想一想說:“老師好,我叫王綿綿。”

這六個(gè)字必定是保姆教她背熟了的,現(xiàn)在又拿出來用。大家都笑了。

廣田躺到床上,因?yàn)榈胤綔\窄,保姆就站在門口同她說話,向她報(bào)告綿綿上課時(shí)間。

“上午九時(shí)至十一時(shí)我們得用司機(jī),阿順如要買菜得走兩程,稍后我?guī)Ьd綿去挑校

服……”

廣田睡著了。

夢(mèng)中,聽見母親說:“你自己作怪,后果自負(fù)。”

完全正確,廣田出了一額汗。

驚醒,發(fā)覺公寓里只剩她與李和。

李和在打印機(jī)前研究幾張彩圖。

聽見聲音他轉(zhuǎn)過頭來:“醒了?喝杯紅棗茶,保姆同綿綿出去試校服了。”

“你們對(duì)我真好?!?/p>

李和微笑:“我們是受薪的?!?/p>

“誰,那人是誰?”

“我可以告訴你,那人完全沒有企圖,是真心想幫你?!?/p>

他坐到她身邊:“來看,新書封面草圖?!?/p>

廣田十分歡欣:“這么快就做好了?”

“這一份是英語版,你意見如何?”

“都很好。”她由衷高興。

“抽簽決定?!崩詈烷_玩笑。

“我喜歡灰紫色這張。”

“是,主角在第一集受親人歧視欺侮……的確適合這種色調(dià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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