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航帶著石膏手臂上課,走到路口,看見一輛車子在等人,他不以為意,可是車子喇叭響了幾聲。
呵,是周晚晴。
清晨,她剛洗過頭,身上清香撲鼻,脂粉不施,笑臉盈盈地說:“送你一程?!?/p>
“我步行。”
“我壓爛了你的車,應(yīng)當(dāng)做司機(jī)?!?/p>
“每天 ”
“每天?!?/p>
“管接又管送 ”
“沒有問題?!?/p>
“你哪來時間 ”
“上車來吧,再談下去要遲到了?!?/p>
到了學(xué)校,同學(xué)紛紛在他石膏手臂上簽名,伍玉枝閑閑問:“誰送你來 ”
“朋友?!?/p>
“你有那么大年紀(jì)的朋友?看樣子都有二十五六歲了?!?/p>
“我沒有問過她幾歲,你覺得重要嗎 ”
玉枝忽然生氣,調(diào)頭而去,展航大惑不解,女同學(xué)都嘻嘻笑。
展航真沒想到放學(xué)時周晚晴真會在校門前等。
他問:“歌星不用唱歌嗎 ”
“我已經(jīng)退休?!?/p>
“二十多歲就退休 ”十分意外。
“做我們這一行,二十八歲之前若還不能退休,那就大告不妙。”
展航嚇一跳:“那么,幾時開始事業(yè) ”
“十五六七歲?!?/p>
“那不是求學(xué)階段嗎 ”
周晚晴笑不可抑:“我們不讀書?!?/p>
展航發(fā)覺他無意中認(rèn)識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她把他載到家中:“明早再見。”
“你真的再來 ”
她頷首:“直至你不需要我為止?!?/p>
接著一個多月,周晚晴天天來接送于展航。
于太太知道了這個消息,叫展航來問話:“可有這樣一個艷女,比你大十、八歲,天天管接管送 ”
“是?!?/p>
“展航,雖然住在外國,我們還是保守點好。”
“是,媽媽。”
“叫你朋友不必辛苦了。”
“是?!?/p>
“我們自家也有車。
“是?!?/p>
接著,于太太大惑不解:“你從什么地方認(rèn)識那樣一個人 ”
“在社區(qū)中心?!?/p>
“展翹說,她還是一個歌星?!?/p>
展翹真多事。
“展航,你大哥訂婚了?!?/p>
“那么快 ”
“徐家催促他?!?/p>
“都沒通知我們出席?!?/p>
“徐家會立刻著手籌辦婚禮,約十二個月后舉行儀式,屆時我們往新加坡出席。”
“徐家徐家,大哥不是姓于嗎?”展航抗議。
于太太反而看得很淡:“展翅一向有主張。”
第二天,展航同周晚晴說:“母親叫我自己開車?!?/p>
周晚晴伸手過去,輕輕撫摸他拆掉石膏的手臂:“你已痊愈?!?/p>
展航點點頭。
“以后,不能見面了嗎 ”
展航鼻端是那股熟悉的清香味,一個多月來已經(jīng)熟悉,這使年輕的他覺得母親的命令不近人情。
“我改在街角等你?!彼T他。
“我不會叫母親失望?!?/p>
她頷首:“愛護(hù)母親的都是好孩子?!?/p>
展航別轉(zhuǎn)面孔:“謝謝你的諒解?!?/p>
車子一直駛出去,展航發(fā)覺那并不是回家的路。
他問:“我們到什么地方去 ”
“我的家。”
展航本來想反對,不知怎地,卻沒有開口,敞蓬車一直朝山上駛?cè)ァ?/p>
抵達(dá)周宅的時候,烏云已經(jīng)密集。周晚晴下車來,用手一指:“從這里,可以看到你的家。”
展航朝山腰一看,果然,郁蒼蒼的樹木中,正是他家的橘黃色瓦頂,他甚至依稀可以看到有人在園子里走動。
“請進(jìn)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