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航，應(yīng)當(dāng)替她高興。

“那人是誰 ”

“姓英，五十四歲，美籍華裔，祖籍上海，正當(dāng)生意人。品格高尚，居然對十八、二十幾歲那種紅顏知己不感興趣，只想與同年齡同智能的異性做朋友，多么難得可貴?！?/p>

展航不出聲。

“給母親一個機會。

“可是父親--”

“他會永遠活在她心里?！?/p>

“我真怕她會忘記他?！?/p>

“不可能，”葉慧根嘆口氣，“哪有那么容易?！?/p>

“你怎會知道那么多？”

“你母親也與我聊天?！?/p>

“她為什么不與我詳談 ”

“華人母親很難做到問兒子：‘你看我的男友如何，還適合我嗎？他使我開心’。”

“他做什么生意 ”

“做鮮花批發(fā)出口。種植蘭花甚有心得，得獎無數(shù)。你母親去參觀過他的花場，說像仙境一般?！?/p>

“她沒向我提過。”

“你的態(tài)度那么惡劣，叫她如何開口?！?/p>

“那人不介意她已有子女，將做祖母 ”

“那人自己的孫子是游泳健將、跳水冠軍。少年人，我說過英氏品格高尚，他從來不結(jié)交年輕女友?！?/p>

“那我放心了?！?/p>

“口氣似小老頭。

展航不出聲。

“我自中學(xué)畢業(yè)后，還未試過抱住電話說那么久，展航，放開懷抱?！?/p>

電話終于掛斷。

母親那夜回來，手里捧著一只高身泥樽，七八朵蘭花結(jié)在打橫的椏枝上，姿態(tài)曼妙，香氣撲鼻。

一定是難得的品種。淡粉紅蝴蝶形花瓣并不多見，在花枝上微微顫動，像隨時振翅欲飛。

展翹十分喜歡，要求母親轉(zhuǎn)送給她。

展航不出聲。

他比較喜歡一望無際的野水仙花或是薰衣草田，人走進去，花埋到膝蓋。蹲下的話，可以捉迷藏……

他對蘭花不予置評。

第二天早上出門，看到施少華等他。

“展航，想與你說幾句話?！?/p>

“你不進來 ”

“我陪你走到學(xué)校。”

“隨你?！?/p>

“展航，我已被解雇?！?/p>

“什么 我母親不是那種人?！?/p>

“不關(guān)周女士事。是葉慧根律師今早叫我不必再管于家的事?！?/p>

他的語氣相當(dāng)平靜。

“展航，我向你致歉。”

“為什么 ”

“張宇成曾經(jīng)騷擾你?！?/p>

“不關(guān)你事。”

“是因我緣故，我沒約束他?！?/p>

“一個人很難約束另一人?！?/p>

“難得你諒解?！?/p>

“施大哥，這段日子多謝你照顧我們。”

“是我分內(nèi)之事?！?/p>

“學(xué)校到了?！?/p>

“學(xué)期快結(jié)束了吧？”

“是，終于脫離中學(xué)生身分?！闭Z氣中多少帶些喜悅。

“祝你前途似錦?！?/p>

“不，請祝我成為一個快樂的人。”

施少華有點意外：“可是，所有少年人都是快活的?！?/p>

這真是以訛傳訛。

到了校門口，他們道別。施君與展航握手，他的手十分柔軟，只輕輕一握便松開。

展航這才發(fā)覺他的司機一直駕車尾隨他們，這時他才上車。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施少華。

展翹似乎很快忘記不愉快的事，絕口不提施君，她也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接著，大嫂早產(chǎn)，大哥需要家人精神支持。

展航聽得母親在電話中安慰展翅：“四斤多，只需在氧氣箱里住一陣子，不會有事?！?/p>

不可思議，那么一點點大。展航知道同學(xué)家有一只三十多斤重的老貓，還有，一只熱水瓶也有六斤重。他們出生時都起碼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