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潘子晴來說,北京的生活,除了自己的那點兒事兒,就是到陳靜這兒來,美其名曰“蹭溫暖”。隔三差五,有時候高興了連珠發(fā),沒有道理,對她來說男人永遠不如閨密重要。當然這個價值觀和陳靜截然相反。
潘子晴此時躺在陳靜和白宏的雙人床上,聽陳靜講述那天之后的事情。當然這些話是陳靜說的,女人就是這樣,有任何風吹草動,首先通知閨密。然而在潘子晴的腦子里卻出現(xiàn)了完全不同的場面。
比如說被白宏砸了作品的女學生吧。陳靜告訴她,一切沖突都是從自己私下找了那個叫卓夢的女孩兒開始。她希望能代表白宏平息了整個事件,順利地獲得職稱。陳靜沒說時間地點,只說了過程,而潘子晴的想象把這一切安插在一個幽暗的咖啡廳里。
對話開始的時候,兩杯咖啡已經喝了過半。
陳靜必須看著卓夢,而卓夢卻望著窗外。
陳靜會說:“白老師教你們這些年,他的為人你也了解,他不存惡意,心里還是為了你們能做好的作品。無疑,他的方式過激了。你不原諒他,我完全可以理解。他這個行為對學校,對你們系,對他和其他老師、同學都是傷害,當然,對你的傷害是最大的。但是無論怎么說,傷害已經發(fā)生了,我們還是要想辦法彌補。我知道,這不是我說兩句話就能做到的。”這些話潘子晴早想到了,迂回同時又堅定。不過在她的想象里,卓夢不是一個簡單的,或者說大家熟悉的九○后,她更直接也更成熟。
“你要彌補什么?”這句話是卓夢說的?!八に榱艘粋€,我還可以再做一個,更好的,甚至比他想象的還好的東西!他幫了我。你來這兒要彌補什么?”
陳靜一定沒有料到對方是這種態(tài)度。
然而此刻,卓夢又把頭轉向一邊,窗外人來人往,漫不經心地問她:“你認為對藝術創(chuàng)作充滿狂熱有什么不妥?”
接下來陳靜必須把話題扯到道歉這件事兒上,于是陳靜問:“你可以原諒他嗎?我是來道歉的?!?/p>
“可是他沒來?!边@句話貌似簡單但是呈現(xiàn)出一種默契,是白宏和對面這個女孩子的默契,這讓陳靜很不舒服。當然這句話陳靜告訴潘子晴的時候并沒有說自己不舒服,潘子晴不用看就知道她不舒服。為什么?女人的直覺需要理由么?
陳靜告訴潘子晴自己高風亮節(jié)地問:“你需要我做什么嗎?”
潘子晴想,此時陳靜的表情肯定是和藹可親的。
但是卓夢卻開口問:“你,需要我做什么嗎?”好像是在重復,背后卻暗含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沒有道理。
這時,陳靜說自己被她嚇了一跳。潘子晴大笑。說
真的,潘子晴的高興里還有別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在她的想象里,卓夢就是十幾年前的自己,無論相貌還是方式。
重點在于潘子晴一個人的時候猜想白宏面對這個學生的樣子。
系主任必是一如既往地拍桌子,讓白宏道歉。其實是為了自己名聲好聽。
“為了評職稱去道歉,那也顯得沒誠意吧。”
“我再跟你說一遍,這可是一個現(xiàn)實問題。狼多肉少?!?/p>
“我不評了不就行了唄。”
這些對話是潘子晴加上來的,因為這些事兒陳靜也不知道。
此時卓夢出場,為什么會這么巧?因為潘子晴就是這樣設想的。之后的事情就不必想得多么細致,反正白宏一聽說陳靜去代表自己道歉,就炸了鍋,一路沒喘氣就奔到了陳靜公司。
“你憑什么替我去道歉?”這是白宏的開場白,陳靜記得清楚,因為她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