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下午。昌男敲打鍵盤的手停了下來,看看手表。
三點五十五分。
差不多了。昌男前面那個人,隔壁的中南美課長,差不多要回來了。
四點之前,那個課長回來了,默默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辦公室,坐下來的同時,稍微嘆了一口氣。才不過一個鐘頭不見,眼窩就陷了下去,想必被逼得很慘吧。
課長抬起頭來,看著昌男,虛弱地對他笑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池田,換你了?!?/p>
昌男靜靜地點點頭,站了起來。
“池田先生,要加油喔。”對面的佐藤妙子小聲說。
他點頭回禮,心中覺得似乎哪里不對勁兒。經過了辦公室走廊,按了電梯?!岸!钡囊宦?,門開了。進電梯,按下十層的鈕,門關了起來,開始啟動。
“池田先生,要加油喔?!?/p>
想著剛才佐藤說的話,池田一個人笑著。
――叫我加油,是要我奮力抵抗不被炒魷魚嗎?就算勉強留下,我還會有光明的未來嗎?當然,他非常清楚佐藤是在為他擔心,可是卻因為她的一番好意而感到郁悶。
我真的這么想留下來嗎?似乎該是放手的時候了。但是放手之后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幾乎很少有銀行同業(yè)會召募二度就業(yè)的人才,就算有,也很難找到昌男曾經做過的職位。擔任銀行重責大任的,多半是一手栽培起來的員工。怎么想,就是沒有容身之處。當初被調到電匯部門時,迫不得已騙了彰子,說那只不過是為了讓他熟悉各部門業(yè)務的輪調。
“如果不是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現(xiàn)在工作的人,我想,我也沒有辦法再跟他繼續(xù)在一起?!?/p>
她現(xiàn)在或許還以為昌男在工作上是干勁十足的吧。
他沒辦法說出真相,于是拖拖拉拉將就過了一年。
結婚當時買的公寓還在貸款。雖然泡沫經濟之后,薪水大幅縮減,但是銀行業(yè)的待遇和其他行業(yè)相比,還是好多了。昌男三十三歲了,年收入大約有八百五十萬。假設要到其他行業(yè)去求職,而且又是二度就業(yè)的話,薪水肯定不會太多。萬一發(fā)生什么事,可是會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來,無法生活。終究還是不敢輕易跨出那一步。
電梯突然震了一下,十層到了。昌男經過走廊,走到盡頭有一個小會議室,他在門口停了下來。輕輕嘆口氣,敲了門。
“請進。”門后傳來模糊的應答聲。
他轉動門把,開了門。
“打擾了。”說完抬頭一看,是一個年輕男子,坐在桌子后方。應該就是負責面談的人吧。無論穿著或發(fā)型,看起來都比自己年輕一些。他旁邊還坐著一個女人,是助理吧,也很年輕,看起來差不多二十出頭。
昌男竟然有點被羞辱的感覺。
搞不清楚是哪里冒出來的奇怪公司,而且,還派了一個這么年輕的面談官要炒我魷魚。想必是銀行方面不擇手段要裁員,故意用這種方法來踐踏我們的自尊吧。
對方站了起來,看著昌男,輕輕點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