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早期的時候都是朋克啊?!?/p>
“什么早期不早期的,真夠啰唆的。”鳥井開玩笑道。
“不過我喜歡的還是The Clash 和 Ramones啊?!?/p>
“咱們班聚會的時候你也說過吧。什么Joe Strummer啊,什么Joey Ramone啊?!蔽艺f道。
“那些都是些什么人???”東堂問道。
“一個是The Clash樂隊的主唱,一個是Ramones樂隊的主唱?!蔽覍|堂解釋道。
“不過要我說啊,他們音樂當中的那種簡單和荒謬才是朋克搖滾,不,是搖滾力量的體現(xiàn)?!蔽鲗ψ约旱脑挶硎举澩频狞c了點頭,隨后從牌山上抓了一張牌,說了句“還是不對,這張我不和”,然后打出一張“一餅”。
“那個好嗎?”東堂說道。
“‘一餅’嗎?那種牌對我沒用啊?!?/p>
“沒說那張牌,我說那個叫Ramones的樂隊?!?/p>
“就是他們的每首曲子聽起來都差不多。”我插嘴告訴他。
“我說啊,那樂隊挺好的。他們不是一直堅持到底的嗎?真正重要的東西不管什么時候都不會改變。你們知道Joey Ramone的那句名言吧?他的名言。”
“名言啊,我挺想聽聽的?!兵B井說道,他看起來挺高興。
“他說什么了?。俊蔽乙才d趣濃厚地問道。
“這個嘛,Joey Ramone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曾經(jīng)被問道‘為什么你們的樂隊維持了這么久’,他用一個堪稱完美的回答答復(fù)了這個記者?!?/p>
“他怎么說的?”東堂手里抓著牌,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西。
“他怎么說的?”小南也十分好奇,笑呵呵地問道。
“他怎么說的啊?”我接著問道。我的話音未落,鳥井也趁機跟著問:“說什么了?”
“Joey Ramone當時是這么說的。我們的樂隊之所以維持了這么久,”西在這里突然一下子閉上嘴巴,一個接著一個地看了看我們,“‘是因為我們在舞臺上不怎么亂動?!?/p>
我和鳥井幾乎同時噴了出來,笑得前仰后合,一不小心差點把自己的牌碰倒。小南也瞇起眼睛笑了起來。我十分在意地看了看東堂的表情,只見她的表情也有所緩和,嘴角向上翹起。雖然她不像是要捧腹大笑吧,但看起來卻是一副強忍笑意的樣子。
“你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都笑啊,我真是不明白。這不是什么深奧的回答吧?!?/p>
“確實不深奧!”鳥井說道。
“不過,他已經(jīng)死了吧?”小南換上了一副稍顯寂寞的表情,“明明一動都不動的?!?/p>
過了大概三巡的時間,我突然聽到一個聲響。
我向窗戶那邊看了看,只見鳥井站在鳥籠子旁邊正在喂鳥。東堂和小南也紛紛扭頭朝鳥籠子看去,只有西仍然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手里的牌。
鳥井“啊”地一聲,接著又是“咔嚓”地一下,隨后傳來的是仿佛輕輕鼓掌似的拍打翅膀的聲音。似乎是籠子沒有關(guān)好,文鳥趁機飛了出來,輕巧地飛到了房間的一個角落。
“快點,北村,該你了?!边@時還在專心打麻將的只有西一個人了,他雖然喊了“立直”,但似乎因為一直不上牌,顯得異常焦躁。
我出了一張牌,東堂也出牌完畢,接著又輪到西了。他剛把手伸向牌山抓牌,這時文鳥正好飛了過來,慢慢降落在我們四人圍坐的麻將桌上。仿佛一架聽從信號燈指揮而著陸的飛機一般,它拍打著翅膀,準確地降落在桌子的正中心。它東張西望地來回看著,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落在了一個受人矚目的地方。
就在這時,西大喊一聲“和了”。
“和了!和了!和了!”
“什么?我和了嗎?”東堂一片茫然。
“這只鳥啊。這只鳥不就是幺雞嘛。我正好和幺雞?!蔽魍倌亲訖M飛。他推倒自己手里的牌,手里的牌是清一色漂亮的“條子牌”。“因為和的是幺雞,所以這牌就大了啊,這是一條龍①[①?一條龍,日語寫作“一氣通貫”,指和牌時,同一牌種從一到九的牌都有。
]哦。門清一,再加上一條龍,再加上寶牌一,這可是倍滿②[②?倍滿,日本麻將里八至十番叫做倍滿。
]啊。莊家的倍滿。”西連珠炮似的滔滔不絕地說道。
“你說鳥,就是這只鳥是嗎?”小南呆然若失地指著文鳥問道。
“當然啦,當然是這只鳥啦。”西完全陶醉在勝利之中,一臉興奮的表情??磥砦魇且汀扮垭u”這張牌,但是卻怎么也摸不到,可能他覺得反正“幺雞”這張牌上面刻著的也是一只鳥,索性就用真正的鳥來和牌了。
我們在一瞬之間全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但一會兒的工夫便都反應(yīng)過來了。
“你也太無聊了吧,完全無視規(guī)則啊。”我沉著臉說道。
“這只文鳥算誰出的牌呢?”小南指著小鳥問道。
“我說啊,你這牌和得不是‘平和’吧?!睎|堂一針見血地指出。
站在身后的鳥井見了,又“嘎哈哈”地笑了起來?!鞍パ剑揖拖矚g這個?!?/p>
“這個?你喜歡哪個?”我抬頭看了看鳥井。
“生拉硬扯,牽強附會唄。居然用這只文鳥代替幺雞來和牌。雖然又愚蠢又差勁吧,但這種牽強附會也就人類才做得出來?!兵B井接著說,“這真是個無聊透頂?shù)臓繌姼綍?。比如什么?shù)字里的‘四’,就被當做‘死’,誰都不喜歡。類似這種東西對于動物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不過對人類來說卻是意義重大吧?!?/p>
“我倒是不這么看?!蔽艺f道。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說,趕緊把點棒交出來吧?!敝挥形魈┤蛔匀舻?,不,應(yīng)該說是不知羞恥地繼續(xù)說道。
“真是愚蠢得讓人精神煥發(fā)??!”只有鳥井一個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