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一個干凈的猶太人(8)

莎拉的禮物 作者:(美)安·科什那


現(xiàn)在??寺帽拮又钢?,命令她回辦事處去取他蜜月中換下來的衣服。雖然為他個人服務(wù)的想法讓人不寒而栗,但他的命令是不能質(zhì)疑的。在埃克曼助手的指引下,她拿到了一個裝滿臟衣服的大箱子,沉重的分量讓她腳步踉蹌,她被帶到了一個軍官專用的小房間。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門就被砰的一聲關(guān)上,而且從外面鎖上了。整整三天三夜,她在堆積如山的衣服堆里干活,直到每件衣服都精心洗凈、補好、熨平、折齊。食物會不定期地給她送來,吃好的盤子很快就拿走了,生怕它們會碰到衣服。同樣不定期地會有人帶她去女性營房后面的廁所,然后再回到孤零零、不通風(fēng)的房間,門被關(guān)上,鎖好。她正做的事情雖讓她覺得惡心,她卻不能抗拒觸摸??寺履锶A貴的嫁妝給她帶來的一些快樂:用花邊裝飾、繡著精致的字母組合的純亞麻布床單,手工縫制的絲綢內(nèi)衣像瀑布一樣從她手上滑過。

??寺闹种匦鲁霈F(xiàn)時,莎拉正在那一箱子衣服旁邊輕輕地打盹,這些衣服全都受到了完美的服務(wù)。他拍拍她的肩膀,命令她離開。

第一批郵件在莎拉來到勞動營兩個星期后抵達(dá)了。每張明信片、每封信都被打過孔而且被放在一個特殊的活頁夾里。郵遞員的工作是克羅仁伯格作為猶太長老不多的愉快的責(zé)任之一。對莎拉而言,瑞澤爾的筆跡在她心里釋放了一陣極大的快樂。布利瑪和她父母都不能用波蘭語或德語寫字;不過,她仍能想象得到他們七嘴八舌地問問題,要瑞澤爾寫這寫那,好像他們能通過這張紙片觸摸到她,把她拽到懷里似的。

索斯諾維克

1940年11月4日

親愛的妹妹:

收到你的明信片我們非常開心,你一定可以想象得到。但是莎拉,你別以為我們收到你的明信片就可以停止擔(dān)心了――絕不會的,因為關(guān)于你自己你寫得太少了。寫得再詳細(xì)一些。吃的怎么樣?你吃什么?什么時候吃,你喜歡那里的食物嗎?你要燒飯嗎?盡可能多寫信!晚上睡覺怎么安排的?你說你們有單獨的床睡,有鋪蓋嗎?你們有供暖嗎?我們很迫切地想知道一切。親愛的莎拉,我們當(dāng)然想知道你的一切,不過難免會忘了該問什么,所以我們漏掉了什么你在信里一定要補上。

莎拉!我們還沒有給你寄個包裹,因為時間不夠。我們會寄的,可能是明天,只要我們知道該怎么寄……

我們一切都好……當(dāng)母親收到你的明信片時,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希望你的信說的都是實情。現(xiàn)在,我們的姐夫戴維還在家里。我們不知道他是否會走。拉雅·蒂娜和孩子們身體都很健康。你應(yīng)該看看薩露西亞是怎么親吻莎拉阿姨寄來的明信片的。

瑞澤爾

看來現(xiàn)在連郵遞員都知道她在那兒了。這張明信片清楚地表明是寄給杰帕斯多夫RAB Lager(即Reichsautobahn,或瑞斯奧托邦勞動營)的莎拉·岡卡茲。從瑞澤爾寫的日期和郵戳來看,這第一封郵件傳遞的速度驚人的快。莎拉的第一封信到達(dá)索斯諾維克花了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在那兒她的信被轉(zhuǎn)到長老會的郵政局,然后再投遞到她家的那棟樓。

瑞澤爾是用波蘭語寫的信,這讓莎拉覺得欣喜,也讓她意想不到。這封信的語氣輕快樂觀,但是不是勉強(qiáng)的呢?明信片上每個空白處都寫滿了字,有些是倒過來的,有些是以某個角度寫的,每個角落里都寫著額外的短語,但為了節(jié)省地方,所有的字都非常整潔、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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