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雯
走出漢口火車站,暖暖的陽光突然打在身上的一剎那,旅途的疲憊頃刻間蕩然無存。我高高地仰起頭深呼一口氣,沐浴在武漢溫熱的春風中,等著銘的出現(xiàn)。
在這個世上活了十九年,第一次一個人背著重重的行囊離開父母的庇護,從烏魯木齊跋山涉水到武漢上學。拿到火車票的那一天,我打好背包,任驚慌在心中滋長,離開了深深眷戀著的土地。
銘的家在武漢,是逸寒哥提前安排好在武漢接我的人,也是逸寒哥的表弟。因為從來沒見過面,我們一直只是通過短信聯(lián)系,所以我們只能盡力把自己的穿著和外貌特征描述給對方,并不斷在心里揣摩著彼此的模樣。
臨下車的前幾分鐘他發(fā)來一條信息。
“我在火車站了,你到了么?”
我笑笑,把手機放進大衣里面的口袋,拖起行李,下車,檢票,出站。
“一米七八,藍色上衣黑色運動褲,眼睛有點小。”這是他對自己的描述,我在人群中不停地尋找著。
二月的季節(jié),溫熱的空氣中帶點潮濕,人浪還在一層一層瘋狂地往外涌,夾雜著人們斷斷續(xù)續(xù)埋怨的聲音,讓不安的一切更加躁動起來。
我不由得把手舉過頭頂,擋住有點刺眼的陽光,手心微微發(fā)燙。
“鐵甲依然在?”( 這是我和銘在火車上事先約好的暗號。)一個高高的男生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藍色上衣黑色運動褲,眼睛有點小。
“哈哈,你是夏銘吧!依然在,依然在!你好,我是逸寒的妹妹?!?/p>
“呵呵,我就感覺是你,幸會幸會??!”
這就是我們的相識,用世界上最土的方式,簡單而美好。
順利接上我以后,銘把我的行李都接過去,帶著我徑直就往出站口右邊的一條還不算擁擠的小道走。約莫走了一百米,他停在了一個騎著摩托車的男人面前。那男人體形微胖,坐在摩托車上也能感覺到個子不是很高,寬松的黑色上衣,平頭,年齡不是很大,應(yīng)該沒到三十。倆人用武漢話交流了幾句,男人轉(zhuǎn)過身來微笑著遞給我一瓶果粒橙:“姑娘是從新疆來的吧,坐了四十個小時的火車肯定累壞了,喝點水休息一下。我把行李幫你帶回家,讓夏銘陪你坐車慢慢回去?!蔽业谝淮纬鲩T對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見一個陌生人兩句話就要帶走自己的行李,表面上雖然沒什么太大的動作,心里還是感覺毛毛的。我看了一眼銘,他微笑著對我點點頭,見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便解釋說:“放心吧,這是我的一個表哥,陪我一起來接你,他怕你拖著行李麻煩,所以幫你先帶回去,我們隨后就到。”我這才接過男人手上一直舉著的果粒橙,松開了一直拖著箱子的手。
站在路邊看著男人坐在摩托車上縮得越來越小的背影,我突然如釋重負般大笑起來。頭頂?shù)奶炜崭筛蓛魞?,連一小片云都沒有。銘一頭霧水地看著我:“是不是你們‘新概念’的人都是這么難以理解???上一刻不是還深沉著呢么……呵呵,好了,我們走吧,搭巴士慢慢回去。”
我應(yīng)了一聲,就緊跟在銘的身后上了一輛正準備開走的七成新的公交車,一切都是剛剛開始的樣子。
初春的季節(jié),涼爽的清風拂面。我們并排坐在飛馳的汽車上用標準的普通話高聲交談,完全不在乎車上其他人異樣的眼神。銘指著窗外沿途的一個個建筑、公園、湖泊給我詳細介紹,我就興奮地聽;我翻出今年拍到的韓寒、小四和張悅?cè)坏恼掌o他描述“新概念”十年慶典的場景,他就滿眼期待地看。兩顆年輕的心就那樣歡快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