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街上的健美褲

中國城市的1000個細(xì)節(jié) 作者:石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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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浪到廣州時已到1994年底,剛從火車站冒出頭就大吃了一驚,我后來多次給人說起廣州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街上的健美褲,就好像是政府組織人力每人發(fā)了一條,苗條的,五短的,拖拉的,粗壯的,總之每個女人都穿著一條似的。

健美褲一下就淹沒了我的視覺,以至于過了幾年,我還在狠勁地想著這事,也許,它就是躍入商品時代的一件滑稽道具?也許它還會持續(xù)引發(fā)關(guān)于性或別的什么東西的松緊度問題?總之我以為這是一個巨大的美學(xué)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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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市內(nèi)建筑物上繁體字很多,又大多是一些官員的字,我在任何別的城市也沒發(fā)現(xiàn)有比廣州的大樓上更粗魯大個的字。這都不算,最絕的是拿到字的要是廠家,不但要在大樓上做了字,常常還要當(dāng)街弄一個大廣告牌,像一個牌樓似的神氣地樹著,題字人的名字做得十分顯眼,無疑是在給人炫耀:這就是我家大爺。

大爺們常常就把中(港)、中(臺)題成了中外合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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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好些環(huán)線路段的公車比上海還要擠,擠的程度可以用幾個標(biāo)準(zhǔn)來說明,一是除非發(fā)生意外一般是擠不上去的;二是上車根本沒法買票;三是售票員只兇巴巴地專吼操普通話的外來戶。外地人實在太多了,本地人都很冒火,他們與售票員表現(xiàn)出同是廣州土著的默契是,他們即使站在售票員身邊也不用買票。作為交換,他們要站在別處,就幫助售票員吼外地人快買快買。

外地人也可常常不買。為什么?因為好些時候沒有任何人可以移動,所以買票比上車輕松不了多少,好像跟考上大學(xué)就不需再學(xué)習(xí)有點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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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唐屬嶺南道,宋以舊廣州轄地置廣南東路,簡稱廣東路,為廣東得名之始。元設(shè)海北廣東道,明置廣東省,后改廣東布政使司,清改廣東省,省名至今未變。

廣州自古為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之一。近年發(fā)現(xiàn)的秦代造船遺址,加之越秀山上的那座鎮(zhèn)海樓,足證廣州從古到今,航運一直都很發(fā)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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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來的商船、商人、侵略者,從不同層面也帶來了外來的新思想。只是這些思想因沉潛、發(fā)酵與接受人的理解不同,而成就為不同的行動,我就是在這個道理上理解洪秀全、康有為、梁啟超與孫中山的區(qū)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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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火車站呆過幾個通宵(這個習(xí)慣至今還有,每隔一段時間,不去火車站露宿或游蕩一晚就不自在),連續(xù)兩夜,我都看到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半夜三更就出來了,提著蛇皮口袋,專摸橫七豎八睡滿一廣場的外地民工,有些民工也并沒有睡著,已很習(xí)慣他們幾乎不加掩飾的強盜行為了。這些小孩(我居然用的是強盜)將每一個人的衣兜和隨身帶著的包裹都要抖開來,也來不及細(xì)細(xì)分辨,見著有用的就往蛇皮口袋里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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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跟著這群至少有30多個小孩,最后,他們都集中到了廣場的一側(cè)。正疑惑著,幾個值勤的民警就罵罵咧咧地讓他們把偷來的東西全都翻倒出來,有用的就丟一邊,遇著身份證什么的就隨手一丟。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去質(zhì)問,幾個民警頓時將手中的電棒噼哩啪啦地亮出來,將我圍住。我并沒有著慌,就若無其事地提出要他們解釋一下。其中一個好像知道有點不妙,就問我是不是記者,我故意不答(我身上剛好還有一張沒退的假記者證),他就電棒朝遠(yuǎn)處一指,你到那里去采訪吧!

我果真就朝他所指的方向走過去,不久,我就看到了一家赫然寫著某電視臺的工作車,后來看電視知道這就是廣州最先開辦零點直擊節(jié)目的電視單位,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對廣州媒體的成見就固定到了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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