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炫目的推理魔法
文/ 褚盟
都是占星惹的禍
為《占星術殺人魔法》撰寫導讀,完全沒有了以往的輕松感。原因很簡單,這是一部怎樣偉大的推理小說經(jīng)典呀!翻開臺灣版本,既晴先生的導讀便跳入視線之中,霎時間更覺戰(zhàn)戰(zhàn)兢兢,汗不敢出――小子何德何能,敢斗膽與此大家平起平坐,指指點點。
威名遠播尚在其次。最要命的,是“保密”工作沒有做好。我敢斷言,《占星術殺人魔法》是所有經(jīng)典推理小說中“劇透率”最高的。不管是否讀過原書,關于小說的核心詭計,了解個七七八八不成問題。無論是在某經(jīng)典漫畫還是某貌似經(jīng)典的推理劇中,《占星術殺人魔法》的版權均被其“無情”、“無恥”、“無理取鬧”地“借鑒”過。年幼無知的我曾深受其害,到處“無知者無畏”地宣揚這個經(jīng)典詭計為國內原創(chuàng)。現(xiàn)在想想,寧可面對現(xiàn)實坦然接受國內推理文學現(xiàn)狀,也不能再讓島田莊司大師的創(chuàng)意就這樣任人取用――探究經(jīng)典的源頭,才是對推理文化最大的尊重。
因此,撰寫導讀也就變得格外困難。名望過于陽春白雪,內容又過于下里巴人,在兩個極端之間尋找平衡點,明顯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沒辦法,都是占星惹的禍。
本格推理的福音書
耶穌的出現(xiàn)挽救了世界,挽救了人類的靈魂。從某種意義上講,島田莊司就是推理界的耶穌,《占星術殺人魔法》就是“馬太福音”。
推理小說自一八四一年被埃德加 愛倫 坡創(chuàng)立,歷經(jīng)百年,在無數(shù)大師的精雕細琢下,在二十世紀中葉達到了巔峰。隨著黃金時代的帷幕徐徐落下,古典本格派推理的輝煌走到了盡頭。
以達希爾 漢密特和雷蒙德 錢德勒為代表的一群“破壞者”,橫沖直撞地顛覆推理小說固有的模式,建立了一個全新的“硬漢時代”;而在地球另一端的日本,松本清張、森村誠一等人結合日本社會的實際情況和東方文化特點,開創(chuàng)了社會派推理小說。一時間,推理小說由“頭腦游戲”變成了“心理救贖”,以解謎為核心的本格派推理幾無立錐之地。
日本推理文化經(jīng)過二戰(zhàn)前的“新青年”時期和二戰(zhàn)后的“寶石”時期,到了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已經(jīng)成為了無可爭議的世界推理文化核心。但給日本帶來這一榮耀的,并不是本格推理,而是社會派推理。從一九五七年松本清張發(fā)表《點與線》,到一九七五年森村誠一出版《人性的證明》,在將近二十年的歲月里,可以說,日本推理的歷史就是社會派推理的歷史。本格推理雖然在二戰(zhàn)后也涌現(xiàn)出了高木彬光這樣優(yōu)秀的創(chuàng)作者,但整體的衰落已經(jīng)不可避免。一九八一年,一代巨匠橫溝正史逝世,標志著本格推理一個時代的正式結束。
本格推理的沒落并不是某位創(chuàng)作者的過錯,而是時代發(fā)展的必然結果。隨著經(jīng)典犯罪模式的枯竭,隨著經(jīng)典詭計設計的窮盡,古典本格推理的衰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唯有奇跡的出現(xiàn),才能力挽狂瀾。
奇跡出現(xiàn)了。
一九八年,三十二歲的島田莊司以處女作《占星術殺人魔法》角逐當年的江戶川亂步大獎。這部作品內容奇幻,布局恢宏,詭計設計更堪稱亙古未有――這讓當時的評審不知所措。評審從沒見過此類作品,更不知道該以何種標準評判這部作品。最終,《占星術殺人魔法》輸給了井澤元彥的《猿丸幻視行》,屈居亞軍。一九八一年,在經(jīng)過一番修改之后,講談社將這部作品正式出版,書名定為《占星術殺人魔法》。值得注意的是,大師橫溝正史正是在這一年去世的,似乎在冥冥之中,注定了島田莊司和他的《占星術殺人魔法》要扛起本格推理的旗幟?!墩夹切g殺人魔法》出版之后,隨即在全日本引起了轟動。人們讀到了一部不可想象的奇書――離奇、玄幻、本格、詭異――原來本格推理并沒有“死”,以詭計和解謎為核心的推理小說依然擁有著無窮無盡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