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天意吧,這時,恰逢王威、高君雅抗擊突厥不利,李淵憂慮萬分,怕煬帝會借機(jī)將自己一并治罪,故,叫來了三個兒子共同商議;李世民自是心中有數(shù),且,認(rèn)為向父親挑明的時機(jī)已經(jīng)到了!“爹,你總轉(zhuǎn)什么啊?把我們叫來也不說話?”李元吉年紀(jì)小,性情也最為急躁,見李淵不語,竟不耐煩起來……李淵則是更為惱怒地瞪向了他:“你干什么?又急著找哪個姑娘去?成天沒個正經(jīng)的樣子!”“您說什么呢?爹!”李元吉素來知道,父親不喜自己,小聲叨念著,卻并不敢多言;而李淵的心事,李世民自是再明白不過,見狀,趕忙轉(zhuǎn)開了話題:“父親,可是在為王威與高君雅戰(zhàn)敗一事而左右為難?”李淵輕嘆,臉上倒換了欣慰的神色:“還是世民,最知為父的心哪……”說著,便更加板起了臉孔,瞪向了李元吉,連李建成也跟著受累:“再看看你們兩個,一個成天就知道玩,到處惹是生非,一個呢,倒是本分,卻一點不能為我分憂,你們啊,要是趕得上世民的一半,為父的就知足了!”建成與元吉互看一眼,不語!李建成無故被罵,雖知李淵定是氣話,但,想二弟年幼之時,又是誰跟著四處奔波的?恐父親早已忘記了!心中難免生了介懷之意……“爹,您和娘從小就寵著二哥,您的想法,我們自然是不知道了!”李建成雖是不語,可以李元吉的性格卻萬不會壓下這種抱怨……“哦,照你這樣說,還是為父的錯了?你們要是爭氣,為父……”“父親……”李世民見李淵動怒,趕忙拉住了他,勸道:“父親勿惱,想三弟……也只是為父親擔(dān)心,煩亂了才口不擇言的,父親,咱們還是先想想應(yīng)對之策吧!”李淵瞪著李元吉,卻是火氣難消,想他們乃一母之兒,怎就有這般的差距:“好了好了,要你在這也沒用,想出去,就出去吧?!本退憷钤僭鯓郁斆В砸膊缓迷儆憶]趣,況,還得以脫身,便趕忙轉(zhuǎn)身去了……“這元吉,真是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崩顪Y仍是怒氣難平地叨念著。李世民見大哥不語,神色間,顯是也把父親的話放在了心里,不禁蹙起了眉頭,父母自小的寵愛本就甚之,又時常拿自己與二位兄弟比較,李元吉且不說,可李建成畢竟年長十幾歲,且,也是時常為父親出謀劃策的,被父親這樣一說,自尊上難免受挫;但此時,卻不是思慮這些的時候,李世民眸色一轉(zhuǎn),頓將話意引到了正題之上:“父親,當(dāng)今之事,離亂不堪,群雄并起,如今主上又是昏庸無道,百姓困頓貧窮,晉陽城外都成了戰(zhàn)場,父親倒是恪守小節(jié),但,下有流寇盜賊,上有嚴(yán)刑峻法,您又要如何自處呢?所以父親……”
李世民說著便跪了下去:“與其這般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倒不如順應(yīng)民心,興兵起義,以避危亡!而此時,又正是要父親轉(zhuǎn)禍為福的天賜良機(jī)啊!”
李世民直白的陳詞,令李淵大感震驚,思慮片刻,卻還是帶了佯怒的責(zé)色:“世民,你……你怎么可以說出這種話來?我,我現(xiàn)在就寫下狀表,去告發(fā)你這不肖之子,不忠之臣!”
李淵說著,便真欲取來紙筆,可李世民卻是心中有數(shù),并無擔(dān)心,反是更加執(zhí)意地沉穩(wěn)著:“父親,世民觀察了這天時、人事已到了這般地步,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若父親真要告發(fā)于我,那么,世民也不敢辭死!”
李淵一怔,他自然只是說說,本就無心寫什么狀表,況,他早已料到,李世民遲早會來勸他,只是沒想到,竟是講得這般直白而已:“世民哪,為父的哪里忍心告發(fā)你?。康皇强帜隳贻p氣盛,口無遮攔地惹下事端,若你有個萬一,那便如同要了為父的老命啊,你可萬要謹(jǐn)慎,話,可不能亂說啊。”
其實,自有了裴寂的一番鋪墊,李淵心里也早已有數(shù),也并非沒有思量過所謂的興兵!只是,在他看來,似還不是時候;李建成站在一邊,也是一驚非小,望著這個從小就出類拔萃的二弟,竟有一種莫名之感油然而生……
李淵雖是仍未松口,但,卻在多方努力下救出了劉文靜,李世民明白,那也許就是父親的默許,故,便命劉文靜、長孫順德及劉弘基一起各自募兵,幾日下來,應(yīng)募之人已有萬余……
可正當(dāng)一切看似順利之時,突厥的幾萬輕騎,卻從外城北面進(jìn)入,從東而出,突襲了晉陽!李淵匆忙之下,遣人應(yīng)戰(zhàn),終不能敵!派去的王康達(dá)竟和眾將士們一起全部戰(zhàn)死!一時,城中人心浮動、惶惶不安……
李世民知道,外患不除,想要起兵又談何容易!遂去找了李淵,頓生大膽一計:“父親,世民認(rèn)為有一計可行!”
李淵素知兒子之能,眉頭舒展間自帶了喜色:“哦?我兒說來聽聽!”
“父親,如今的情景和雁門之圍,何其相似,那么,我們何不故技重演呢?”故技重演?李淵一怔,猶豫地望他:“這……可以嗎?上次突厥已然上當(dāng),又怎會重蹈覆轍呢?”
李世民唇角一挑,卓然而笑:“父親會這般想,那么,突厥人就不會嗎?那樣的話,反會更有所顧忌,不是嗎?”
李淵眸色微閃,但卻仍是猶疑之色,李世民也自知,此乃冒險而為,恐也正是父親的擔(dān)心所在:“況,父親,若不冒險,又如何能成其大事呢?”
李淵一震!望向了兒子,他信心百倍的眼神,洶涌著激蕩的情緒,竟是神色決然,自己又怎好駁他呢!況,此時此景,也確沒有更好的計策可依,遂,亦堅定地點了點頭:“好!世民!就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