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如歌斟出一碗,“涼些也沒有關(guān)系?!狈凑呀?jīng)喝了許久的藥,都未曾見好。
薰衣沒有讓她喝,動作很輕柔,卻很堅持:
“藥冷傷身?!?/p>
如歌搖搖頭。
恍惚間覺得她好像在哪里聽過很像的一句話……
……“茶冷傷身。”……
……戰(zhàn)楓的手心握著她的手背……
……
薰衣捧起藥盅,忽然臉上閃過抹奇特的神情:
“我聽丫環(huán)們暗地里說――”
如歌見她欲言又止的,不禁笑咳著問:
“怎么?”
薰衣凝視她:“聽說,這幾天的藥都是楓少爺親手煎的。”
如歌一怔,然后失笑:“亂講,楓師兄那么忙?!?/p>
薰衣輕輕皺眉:“其實,楓少爺他……”
屋門“呼”地一聲被推開!
黃琮興沖沖闖進來,臉頰被寒風凍得通紅,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芒。
如歌和薰衣都看向她。
如歌咳道:“怎么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p>
黃琮喜得張口欲言,然而終于忍住,對薰衣笑道:“薰衣姐姐在收拾藥碗嗎?”
薰衣溫婉道:“是。我先出去了?!?/p>
她走后,將屋門輕輕關(guān)上。
如歌放下手中的書卷,笑道:“神神秘秘的,還不快說!”
黃琮湊到她的耳邊輕語幾句。
如歌大驚!
她立時站起來,瞪住黃琮,震驚到說不出話。
*** ***
寂靜的月光。
淡淡飄起少許夜霧。
乳白的夜霧月光下裊裊如煙。
幾點星光。
在夜空中溫柔璀璨。
青色的衣衫在夜風中吹揚。
木輪椅上,一雙修長略顯蒼白的手。那雙手雖蒼白,然而映著樹林中灑下的月光,仿佛有玉般的光暈。
螢火蟲飛鬧在他的膝前。
盈盈的光芒是另一片柔美的星光。
他閉著眼睛。
挺秀高潔的鼻梁,染著一路趕來的風霜。
有些疲倦。
可是,他終于來到了這里。
腳步聲像又驚又喜的心跳……
向青衣男子的方向奔來……
他沒有聽見。
依然閉著眼睛,輕皺的眉頭像在思念某個心底最牽掛的人。
她獨自承受了那么多的傷痛。
他卻沒能陪在她的身邊。
螢火蟲“撲撲”飛起來!
一個雪白的人影風一般沖進他的懷里,緊緊攥住他的衣衫,仰起小臉,眼睛亮得可怕,仿佛她所有的生命都在眼睛里燃燒!
“你――”
她緊緊地望著他,只覺胸口一片火燙,像奔波疲累已久的人終于找到了家,一時間竟再也說不出話。
他睜開眼睛,眼底一片心痛的憐惜:
“我來晚了?!?/p>
她竟然消瘦了那么多,兩頰有著病態(tài)的暈紅,嘴唇也有些干裂。她穿著素白的衣袍,鬢旁一朵小小的白花。她的雙眸那樣依戀地望著他,就像失去了一切的孩子,脆弱的淚光悄悄凝聚。
他摸摸她的腦袋:
“風寒好些了嗎?是否還咳嗽得厲害?”
她癡癡望著他:
“師兄,你怎么會在這里?”他應該在南方與倭國的軍隊作戰(zhàn),怎么可能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玉自寒凝視她:
“不放心你。”
這一句話。
她的淚水流下來。
從聽說爹的噩耗那一刻起,她所有的感情都像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沉沉壓住,透不過氣,無法呼吸??墒?,在他身邊,她不用扮成那樣堅強。淚水淌過臉頰,一直一直滑落下,浸得她的臉刺痛。
她哭著,抓緊他的雙手:“你知道嗎,他們說爹死了?!彼艁y地搖著頭,“我不相信啊,怎么會那樣突然就死去了呢?!離莊前,爹還是好好的,對我笑,那么疼我,怎么會一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死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