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懸吊在空中,仿佛一個被抽走了所有生命的紙偶。
時間在樹葉的細(xì)響中流逝著……
*** ***
素青棉簾的馬車疾馳在山路,馬蹄奔騰如風(fēng),馬身上已經(jīng)有了密密的一層汗。
山間的風(fēng)將車簾吹揚(yáng)起來。
“還有兩個時辰?!?/p>
恭謹(jǐn)?shù)穆曇糇灶嶔さ能噹袀鞒觥?/p>
清俊的眉頭微微皺起,手指收得很緊,指骨有些青白,幾聲壓抑的咳嗽逸出單薄的胸口,青色的衣衫隨著輕咳震動起來。
他倚坐在馬車的窗邊,神態(tài)有些憔悴,卻依然清遠(yuǎn)如玉。握起碳筆,他在紙張上寫道:
“再快些?!?/p>
“是。”玄璜應(yīng)著,撩開車簾,對駕車的赤璋道,“王爺吩咐,速度再加快些?!?/p>
“是!”
赤璋用衣袖拭去滿臉汗水,用力揮出鞭子,吆喝著汗血寶馬跑出所有的力氣。
馬蹄如飛。
山路旁的樹木如云影般消逝在馬車身后。
只有兩個時辰了。
玉自寒閉上眼睛,他的手輕輕碰了下懷中的那串碧玉鈴鐺。再過兩個時辰,就可以見到她嗎?
她還好嗎?
可有受傷?可有消瘦?這樣久沒能守護(hù)在她身邊,讓她吃了許多的苦,雖然知道她的堅強(qiáng),可是,她依然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啊。
變故發(fā)生得那樣突然,她可能很久都沒有笑容了吧?應(yīng)該在她身邊的,那次在林中就應(yīng)該將她接走;無法陪在她的身邊,無法給她以力量,他的心就像被千萬道車輪碾過。
心,沉重得抽痛。
他又咳嗽起來,單薄的肩膀抖如秋日的落葉。
玄璜自包袱里取出一件大氅,披到玉自寒肩上,道:“王爺,小心風(fēng)寒。”
玉自寒微笑著擺手,想告訴他不必,卻忽然發(fā)現(xiàn)那件青緞大氅正是當(dāng)初她親手縫制的,微微一怔,便任得一陣暖意裹住了全身。
突然――
“唏騮騮――”
一聲驚聳的馬嘶!
車廂劇烈震顫,險些翻了過去!
玉自寒神色一凝。
玄璜立時掀開車簾探身出去。
山路上,他們的馬車赫然已經(jīng)被包圍了起來!
二十幾個黑衣蒙面的男子手持各種兵器,每人俱是太陽穴微微隆起,眼中精芒四射,顯然是一流的高手。
玄璜略一思忖,抱拳正色道:“各位兄弟,若是求財,請開個價碼,能力所至必不推辭。”
山風(fēng)肅殺。
蒙面黑衣男子們眼露殺機(jī),似乎根本沒有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
為首的漢子將刀一揮――
“殺!!”
蒙面人們沖了過來,兵刃的破空聲響徹山間!
玄璜、赤璋對視一眼。此番他們和王爺出來,為防外人知曉,白琥扮成了靜淵王的模樣在軍營里深居簡出掩人耳目,他們一路上也是小心謹(jǐn)慎。
然而,終于還是被找到了。
一場血戰(zhàn)終究無法避免!
山路上,刀起刀落,血光四濺。
山鳥驚飛!
走獸躲避!
鮮血的腥氣嗆得山邊野草都要窒息了!
遠(yuǎn)遠(yuǎn)的一處山尖上。
劉尚書喜形于色。
果然尋到了靜淵王!原以為他尚在軍中,一切難以下手。誰料幾日前忽然得到密信,靜淵王將于此時從此路經(jīng)過。當(dāng)時他將信將疑,景獻(xiàn)王卻如獲至寶,稱從“那里”得來的消息絕不會出錯。
“那里”是哪里?
他并不知道。
但如今看來,景獻(xiàn)王如此相信“那里”,確是有其道理的。
嘿,只有兩個侍從的靜淵王,這次必死無疑??!
*** ***
樟樹林里依舊寂靜。
風(fēng)越來越大,樹葉的震響竟似有暴雨之勢!
武夷山的冬天從未這樣寒冷過。
刺骨的寒風(fēng)中,薰衣如死一般懸吊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