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他的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樣緊,那擁抱緊得可以透過她的血肉箍緊她的骨骼。她覺得痛,可是她喜歡痛,只有骨骼都在微微發(fā)痛,才能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
當(dāng)她終于自他的懷中仰起頭時,滿臉奔流著淚水。
她放聲大哭。
她哭得像個孩子,哭的模樣很丑,鼻涕都流了下來,她的哭聲狼狽而號啕,臉上一片片臟兮兮的淚痕。
她大哭:
“你還活著對不對?!你還活著??!”
玉自寒又將她抱緊,他再不能忍受她的離開。
“快說啊,你是不是還活著!這不是你的鬼魂對不對?!”
她驚恐地哭。
他吻上她的發(fā)頂,喉嚨中有熱熱的淚意:
“是,我還活著?!?/p>
她的身子開始顫抖,良久才慢慢平靜,忽然,又憤怒地顫抖起來,她一把推開他,怒道:
“壞師兄!既然還活著,為什么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遇到了危險,甚至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你知道那種擔(dān)心和恐懼嗎?日日夜夜無法睡下,心像被撕扯得裂開了!我發(fā)信鴿到靜淵王府找你、到漁平找你,甚至到烈火山莊找你……你既然活著,為什么一點音信都不給我呢?!就算你很忙,不想見我,也應(yīng)該告訴我你還活著你在哪里呀??!”
連日來的擔(dān)憂和焦慮,讓如歌在他面前爆發(fā)了。
“歌兒……”
玉自寒緊緊抱住她。
她惱怒地哭泣:“師兄,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抱著她,閉上眼睛:“歌兒……”她的淚水浸透他的衣衫,溫?zé)岬臏I使他的心臟滾燙。此刻,無論她是哭是怒,只要她活生生在他懷里就好。
如歌嗔怒道:“喂,我說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玉自寒微笑。
如歌瞪他:“笑什么?!”他怎么都不會害怕呢?
玉自寒用衣袖輕輕擦干她的淚痕,笑如春水:
“你不會的?!?/p>
“為什么不會?”
“因為歌兒永遠(yuǎn)不會真的生氣,就像……”
她含淚瞅他:“就像師兄也永遠(yuǎn)不會生歌兒的氣?”
“是啊?!?/p>
玉自寒輕輕笑著,眼中的溫柔令飛舞的花瓣癡醉了。
如歌不知該怒該笑,但是望著他的笑容,一顆心再也無法真的氣惱。她咬住嘴唇,吸吸鼻子:“你――你是個壞師兄!但是――”
她帶著淚意破涕一笑:“見到你真好?!蹦且恍Γ路鹩星f道美麗的光芒將杏花林照耀得如人間天堂。
*** ***
“是雪告訴我,你今天會來到武夷山?!鄙侥_下,一個簡樸的農(nóng)家小院里,如歌邊切菜邊笑吟吟地說道,“原本還有點將信將疑,沒想到果然見到了你?!?/p>
玉自寒幫她擇著青菜。
如歌扭頭看他,忍不住問道:“師兄,你為什么忽然可以聽到聲音、忽然可以走路了呢?”在杏花林初見他,因為他是站著的,她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而后,又吃驚地發(fā)現(xiàn)他竟然耳朵也好了。
“高興嗎?”
“當(dāng)然高興??!”如歌興奮地說,“你不曉得,我很小的時候就在想,如果玉師兄可以跟大家一樣健康,一定是全天下最完美最了不起的人!”
“原來,你遺憾我是殘廢的人?!?/p>
如歌用力搖頭:
“才不是!在我心里,不管你的身體是什么樣子的,都是我最喜歡的師兄??墒?,我不希望因為你的身體,令你不快樂?!?/p>
他淡笑:“我沒有在意過……”
她低下頭繼續(xù)切菜:
“騙人,你當(dāng)然在意。因為聽不到聲音,你就很少跟人‘交談’,因為不能行走,你總是離大家遠(yuǎn)遠(yuǎn)的。你看起來那么寧靜安然,好像什么也不在意,可是,當(dāng)你看著其他的孩子們在玩鬧,就會沮喪地?fù)崤稚系挠癜庵?。?/p>
玉自寒怔住,胸口的酸脹令他的手指微微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