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振興又把思緒轉到攜帶兩顆真頭蓋骨的丘田和大雄那里。
在大連小鎮(zhèn)的那家旅館里,大雄正囂張地要與店主決一死戰(zhàn),他要把這家中國旅館砸個稀巴爛,他今天的脾氣被激起來了。
男店主正要示意伙計們操刀而上。忽聽一聲高喝:“且慢!”并不很標準的中國話。原來是下午大雄他們劃拳時注視他們的那位戴眼鏡的學者模樣的人。
“老板,請息怒,停一停!”然后他又嘰里咕嚕地跟大雄說了兩句,他是日本人,在這很正常。接著又轉向男店主,“老板,今天是我國國民在此打擾,深感歉意。做生意要修和睦、重人情,以和為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店里的損失一概由我來賠,請老板消消氣,生意還是要長遠做,對吧?!?/p>
男店主覺得這位學者講得很在理,自己也不想惹事砸了生意,更不想得罪日本人,何況有人認賠何不讓個臺階下,他脾氣雖躁但還明理。于是果斷地說:“這位先生的意見我完全贊同,我也非常欣賞您的做法,看在先生的面上,我們也不多計較,以后大家還都是朋友!”示意伙計們收起手中的刀。
那學者也在跟大雄開導,女店主已從地上爬起來,扭到腰了,正在揉著。見丈夫同意和解,她也沒有意見,只是氣憤不過,抬起手來指著大雄罵了一句:“你這不得好死的鬼子,老娘這次算是便宜了你,下次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只是撒一下潑、解下氣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沒想到大雄轉過頭來看到,可能他認為這是一個侮辱性動作,并聽懂是罵他“鬼子”,氣還沒消呢,又火上澆油,手里的凳棍也放下一個,索性操起另一條凳,再次砸了他們吃飯的桌,又沖到前臺,使勁朝那砸了幾下,扔下凳沖出了屋子。
圍觀的人以為要和解了,早聚攏來一些,沒想到大雄再次發(fā)火,砸的東西濺到各人身上,有的還受了輕傷。即便是日本商人這時也對大雄不滿了。男店主和伙計們再次提刀準備應戰(zhàn)。
學者一邊勸住店主:“老板息怒,所有東西我全部賠償!”一邊要丘田去勸住大雄,丘田猶豫了一下照辦去了,在外面穩(wěn)住了大雄。這邊學者總算說服了店主收起刀,示意客商們坐下,他又和兩個商人模樣的人來到外面勸大雄。
大雄火氣一過,還是被勸住,慢慢緩了下來。丘田首先認了錯,還以任務為重說得大雄猛然醒悟,也承認了自己的沖動和過失。那位學者見他倆有悔意,趁機說道:“兩位閣下估計還是出道不久。今天下午的事我也看到,首先是這位閣下的行為不禮。”批評轉向丘田,接著說,“然后是你太暴躁,缺乏忍耐。這樣出門在外很容易吃虧。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們要以和為貴,你們贊同嗎?”
丘田和大雄在長者面前都沒話可說了,知道自己錯了,何況學者說得很在理。他又說道:“今天的損失我替你們墊上,這是小意思。我有一個請求,不知你們能不能辦到,也是為你們好?”
“先生請講,我們會認真考慮?!鼻鹛锉響B(tài)。
“你們去跟店主鞠個躬,道個歉,以后還有長遠來往。”
機靈的丘田本不想這樣做,他也是半個軍人,本來就看不起中國人,還要給他們鞠躬道歉,實在不情愿,而且中國女人他想摸誰誰還敢不同意呢。但在這經商之地可能不同,麻煩是他惹起的,他也不想再多生是非,于是同意這么做,也不損失什么。大雄是個硬漢軍人,他是來打中國人的,怎么肯愿意鞠躬呢,但見丘田同意,也怕不好完成任務,只是同意道歉。
于是兩人整好衣服,由學者引到店主面前,丘田鞠了個躬并用漢語說了句“請多包涵”,大雄也用蹩腳的中國話說“請多諒解”。店主也以微笑“請包涵”的話相還,但心下卻是很不痛快。畢竟,這兩個日本人不僅侮辱了他們的侄女,還砸了他們的店和生意,今晚只有原來住店的人留了下了,其他想來的顧客都投其他店去了。
一場戰(zhàn)爭就這樣平息了。其他人各自繼續(xù)吃飯,這下冷清了許多,也沒了往日的一派熱鬧聲,想說話也是悄聲細語的。有幾位顧客匆匆吃完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