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證物、被綁架的銀行高級職員……所有思緒頃刻間從林肯 萊姆的頭腦里一掃而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伯格醫(yī)生?！?/p>

終于到了。等了這么久，總算到了。

“呃，對不起，朗，我不得不請你們離開了。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彼冻鑫⑿?，“這的確是件有趣的案子?！?/p>

塞林托猶豫了一下，起身說：“可是你會讀完這份報告吧，林肯？會把你的想法告訴我們？”

萊姆說：“你說呢？”然后把頭靠回到枕頭上。像萊姆這種程度的癱瘓者，頭部和頸部還可以任意活動，只需要通過頭部的三維運動，就可以執(zhí)行十多項控制指令。但是萊姆不愿意使用頭部控制器，他可以體會到的感官愉悅已經(jīng)所剩無幾，他不想放棄把頭放在那價值兩百美元的枕頭上的快感。這兩個不速之客已經(jīng)讓他感到很疲倦。還不到中午，他就一心想睡覺。他頸部的肌肉正在痛苦地抽搐著。

當(dāng)塞林托和班克斯走到門口時，萊姆說：“朗，等一等?！?/p>

那位資深警探回過身來。

“有件事你應(yīng)該知道。你們只找到一半的犯罪現(xiàn)場，而最重要的是另外一個――第一現(xiàn)場，兇犯的藏身處。他會躲在那里，但要找到那個地方會比登天還難?！?/p>

“你為什么認(rèn)為還有另一個現(xiàn)場？”

“因為他不是在坑里開槍射擊被害人的，而是在其他地方，在第一現(xiàn)場。很有可能就是他藏匿那個女人的地方?？赡苁窃诘叵拢蛘呤沁@座城市某個特別偏僻的角落，也可能兩者兼有……因為，班克斯――”萊姆搶在那個年輕人提問之前說，“他不會冒著被人發(fā)現(xiàn)的危險開槍射擊，除非那個地方很安全，又沒有什么人?！?/p>

“也許他使用了消音器?！?/p>

“子彈上沒有與橡膠或棉花摩擦的痕跡。”萊姆反駁道。

“但是那個人怎么可能是在別的地方挨槍的呢？”班克斯分辯說，“我的意思是，現(xiàn)場沒有任何血跡?！?/p>

“我敢說被害人是臉部中彈?！比R姆說。

“是的，沒錯?！卑嗫怂够卮?，臉上帶著自嘲的傻笑，“你怎么知道？”

“被點三二口徑的子彈射中面部會很痛，會完全喪失抵抗力，但流血不多。只要不射中腦子，一般不會致命。被害人處于這種狀態(tài)下，那個不明嫌疑犯可以隨意把他帶到任何地方。我說‘那個不明嫌疑犯’，因為嫌疑犯只有一個人?！?/p>

一陣?yán)鋱??！暗恰F(xiàn)場有兩組腳印?！卑嗫怂孤曇艉苄〉卣f，好像正在拆除地雷的引信。

萊姆嘆了口氣?！澳_印只有一種，是同一個人走了兩次留下來的，目的是愚弄我們。還有，往北和往南的腳印深度完全一樣，所以他并沒有抬著兩百磅重的人走來走去。被害人是赤腳嗎？”

班克斯翻了一下記錄本?！爸淮┲m子。”

“好，這表明嫌疑犯穿上被害人的鞋子，自作聰明地走到梯子那里，又折了回來。”

“如果他不是從梯子上下來的，他又是怎么走到埋尸地點的呢？”

“他帶著那個人從鐵軌上自己走過來，大概是從北邊方向?！?/p>

“不論哪個方向都沒有別的通往街區(qū)的階梯呀。”

“但是有和鐵軌并行的隧道?！比R姆繼續(xù)說，“它們與十一大街邊一些舊倉庫的地下室相連。禁酒時期有個名叫奧尼 馬登的歹徒挖通了地下室和隧道，通過這條渠道把私酒偷偷搬上紐約中央列車，運往奧爾巴尼和布里奇波特。”

“但為什么不把被害人就近埋在隧道旁，為什么要冒著被人看見的危險把那家伙拖到高架橋下？”

萊姆現(xiàn)在有點不耐煩了?！澳氵€不明白他想要告訴我們什么嗎？”

班克斯張嘴想要說什么，但還是搖了搖頭。

“他就是要把尸體放在能看得見的地方，”萊姆說，“他希望有人發(fā)現(xiàn)它，所以才把那只手露在外面。他在向我們揮手，吸引我們的注意。很抱歉，你只有一名不明嫌疑犯，但他的聰明程度足以抵過兩個人。在現(xiàn)場附近一定有一道暗門通往隧道，快去那里采集指紋。這可能沒什么用，但你們還是得趕快這樣做。你們知道這個案子的分量，尤其是當(dāng)報紙開始大肆報道時……好了，兩位先生，祝你們好運。現(xiàn)在，就對不起了。朗？”

“是?！?/p>

“別忘了第一犯罪現(xiàn)場。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得找到它，而且要快?！?/p>

“謝謝，林肯。別忘了看那份報告?！?/p>

萊姆說他當(dāng)然會讀，但他們從他的臉色看得出他在撒謊。完全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