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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團長我的團 第六章(8)

我的團長我的團(上) 作者:蘭曉龍


“我一直擔心,回禪達你的腦袋就被別在翅膀底下,結果還沒到禪達你就割別人的脖子。我白費心了,團座,當此亂世,您是梟雄,自能逢兇化吉飛黃騰達,因為我們的脖子是為您的見解而生的。您是不拘一格的人才,在這種時代定被重用,這樣您都找到了你的炮灰――也就是你嘴里說的軍隊?!?我說。

我走,我不想看他的表情,我一直想傷害他,現(xiàn)在終于做到了,但我不想看,因為真的很難看。

死啦死啦在我背后大叫:“治軍只能這樣!――你上哪兒去?”

“去行刑啊!給迷龍壯烈的一刀,斬斷他妄圖茍且的脖子!”

“可以。若私行縱放,你們所有人就自己割了你們那六斤半吧?!彼f所有人是因為我說了去行刑之后,身后就跟了一拔,那幾乎是收容站出來的全部人,連阿譯和后來者的喪門星也猶猶豫豫跟著。我瞪了他們一眼,我想這樣的積極一定是提醒了死啦死啦。

“團座真是心思慎密決勝千里!心思這樣慎密的人何不去看一眼迷龍造的棺材,您試試用您的淫樂和茍且之心造這樣一口棺材?”說完,我走,一邊緊了緊肩上的步槍。收容站出來的兵油子們跟上了我。

我們沿著陡峭的小徑,去追上峰頂?shù)拿札埶麄?,我們都沉默著不想說話。

憤怒是因為曾經很在意,實際上現(xiàn)在仍然在意。實際上有幾天,死啦死啦只要一揮手,我們都會心甘情愿做他的炮灰。

我永遠沒法劃著我的火柴,因為那個時候已經過去。

我又在玩我的火柴,用火柴梗在我的傷口附近劃拉著。

郝獸醫(yī)好意提醒我,“別老搗。會爛的?!?/p>

我看他,我笑了,我攙著他。

我們在將近峰頂時才看見迷龍一行,那幫死啦死啦新收攏的家伙推擻著他,用槍托杵著他,以免那家伙走得太拖拖拉拉。那幫家伙在發(fā)現(xiàn)我們跟上來時,便警惕地看著,像是獄卒面對一幫要劫法場的。

我推了阿譯一把,低聲地附耳:“請你今天說句有用的話?!?/p>

于是阿譯盡可能讓人看見他是個少校,“團座有令,犯人改由我們行刑?!?/p>

這小子的半吊子官架對小屁孩兒還是管點兒用場,那幫家伙一邊狐疑著一邊回了半個禮,一邊讓開。我們毫不客氣地擠了過去把他們和迷龍岔開,我們也毫不客氣拍打迷龍被五花大綁的帶著紋身的脊梁。

而迷龍給我們的回應實在讓我們氣結,“來啦?怎么才來啊?磨磨蹭蹭的――快給我松開。”

郝獸醫(yī)說:“我說迷龍……你這家伙,以為你在干什么呀?”

“干什么呀?能干什么呀?一肚皮臟氣不泄泄要憋出病來的,我罵罵,吵吵,鬧鬧,打打,出出氣啊。王八羔子幸災樂禍!沒事了就快給我松開?。 ?/p>

“原來你怕憋壞身體???現(xiàn)在你要被鐵花生米噎死了,不知道啊?”我提醒他事態(tài)的嚴重性。

迷龍嘿嘿地樂,“扯犢子啦。咱跟死啦死啦什么交情???一路敲腦袋踹屁股過來的,就這也要崩,嚇我兒子去啦。”

我們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不辣跳起來一個爆栗鑿了下去,迷龍的腦袋鑿起來真是很響的,我們七手八腳地鑿著,踹著他的屁股,迷龍慘叫著想躲,只是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無論也逃不過小一個班的圍毆――新入伙的家伙們看得眼都發(fā)了直,我們下手可比他們狠多啦,而且迷龍?zhí)颖苤覀兊谋鹾湍_踹,也跑得比原來是快多啦。

康丫叫得最歡,“錘死他算啦!”

蛇屁股跟著叫:“省顆槍子啊!”

豆餅鼓舞地附和:“沒錯沒錯!”

迷龍在奔逃中對中間的一個尤其義憤填膺,“豆餅你個牲口嚼的貨!小人!老子命里犯小人!忘恩負義……噯喲!死湖南猴子你手夠狠??!”

那是咬人而不叫的不辣悶聲斜刺里插出來又給他劈頭蓋腦的一記。迷龍不再罵了,加速逃跑,我們倒開始罵了,各地的土罵七嘴八舌地追在他后邊。

那家伙在奔跑中看了一眼前方,山頂?shù)目盏?,一整塊高如樓房的火山石突兀而起,一道裂縫從巨石底座延伸到頂端,讓你覺得它是由兩道飛來巨石伴生而生。那石頭的質地也不像石頭,它被藤蔓和樹根纏裹得象一株碩大無朋也怪異無比的植物,它的頂端也真的不再是石質,而是從裂縫中生出的,一棵古老而巨大的參天之樹,樹冠延伸開來,幾乎覆蓋了這山頂?shù)恼麎K方圓。巨石之下有一個高不過兩米的小小神龕,里邊供奉著一尊恐怕在任何典籍中都無法查到的神祗和凌亂的香火甚至野花,雕工也是極其古怪,更像是出自當?shù)赝撩竦目裣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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