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事班的同志看得目瞪口呆：這余部長怎么還有這一手啊？

不是說開荒種地嘛？那地直鋪天邊，可沒那么多牛耕地呀？“來，牛不夠，我們?nèi)藖頊悾　?/p>

余秋里利利索索地躬下腰，將兩條褲腿往上一挽，又將一根繩子搭上右肩，右手揪住繩頭，一聲：“走--嘍！”嗨，人拉犁，馬兒跑。這部長一出腿，一壟地就是十幾里遠(yuǎn)呀！“部長都參加開荒拉犁去了！我們還不趕緊行動？”

大荒原上頓時人聲沸騰，那你追我趕的勞動景象賽過“南泥灣”。

獨臂將軍在北大荒上竟然當(dāng)了回“狩獵隊長”。余秋里對張文彬的安排和康世恩的謙讓十分滿意。除了抽煙，狩獵是他余秋里最感興趣的愛好了。人家槍法準(zhǔn)嘛！俗話說“獨眼龍”勝過千只眼，他獨臂舉槍就是比兩只手瞄得準(zhǔn)嘛！這叫“精力集中”。

“打！”獨臂伸出，子彈“砰砰”出膛，再飛跑的猛獸鳥鴇也無處藏身。

吉普車在草原上飛奔，野山雞、野兔子，還有野狍子，不是累倒，就是累死。不是中彈，就是斷頭穿胸……不要說我們的將軍兇殘手狠，那會兒《人民日報》在頭版還發(fā)過《開展冬季狩獵》的社論呢！全國饑荒，別再裝斯文了！此一時彼一時嘛！

狩獵隊載著滿車“戰(zhàn)利品”歸隊時，各食堂就會熱鬧好一陣，大伙兒的嘴巴上也多了些油腥味。

北京急電：令余秋里速回開會。

會議還沒有開完，會戰(zhàn)前線又是叫急的電話一個接一個。這是怎么回事？不是浮腫病消滅得差不多了嘛？

余秋里真著急了。康世恩和張文彬報告說：黑龍江省來電說，儲備糧倉庫見底了，原來供應(yīng)的糧食供應(yīng)要斷一個月。六、七、八三個月只能有兩個月的糧食供應(yīng)。

“我們種的東西接得上嗎？”

“不行。至少得到深秋才有收成。”康世恩、張文彬那邊回答說。

余秋里直抓毛發(fā)：這可怎么弄！一個月沒吃的，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現(xiàn)在是天上飛的沒了，地上跑的也少了，水中游的基本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我看也就是唯一還能解決些問題的就是挖野菜了。這北大荒畢竟還是個大草原，我看我們靠誰現(xiàn)在都不行，只能靠能自己了，靠自己在自己的地盤上想法子！挖野菜，像當(dāng)年我們在長征過雪山草地時那樣。我不信會絕命我千軍萬馬于這荒原之上！不是聽說有單位的同志一天上草原挖了一百多斤野菜嗎？這就能吃幾天，我看這就是出路！”

康世恩說得更具體：“眼下最現(xiàn)實的度荒辦法，就是大挖野菜。每人每天吃３斤野菜，當(dāng)命令執(zhí)行。同時，到外地去捕魚，采松子。每天實行‘兩稀一干’：早、晚吃稀飯、野菜湯，中午吃一頓野菜加糧食做的菜團子?！边@話從一個石油專家和會戰(zhàn)總指揮嘴里說出來的，讓人感到心酸和嚴(yán)峻。

捕魚的人后來最遠(yuǎn)的到過最北端的黑龍江，采松子的到過大興安嶺。至于挖野菜的嘛，那么大的松遼草原上如果再挖不到，其它地方肯定也不會有了。

張文彬布置得更細(xì)致：“各個施工單位，要包片包地出去挖野菜，盡量多挖。如果本單位吃不完，必須把數(shù)量匯報上來，我們再進行統(tǒng)一調(diào)配。每個機關(guān)干部除工作外，必須每天挖三斤以上野菜。野菜主要挖車前子、野韭菜、黃花菜等。各食堂在進行野菜和食品制作上，應(yīng)采取將野菜摻入小米和其他雜糧里，做成糊糊或菜餅子，平均每人一天吃１?１斤。這樣每天每人可以節(jié)?。矁杉Z食……”